參加選妃宴意味著入宮,聞櫻在上一回與衛(wèi)凌恒碰面后,自然也想找機會再與他碰一次面。畢竟皇帝多自持,倘若只是做上幾個夢就對人牽腸掛肚、魂牽夢縈,這一趟可就太容易了。
謹慎起見,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能夠見面的機會。
選妃宴的場景就布置在御花園里,選了好日子,露天擺得桌椅屏風,地方大,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不少權(quán)貴夫人和妙齡小姐,在正主來之前就交際開來。
原主因是繼室,又是庶女出身,和這群夫人很有隔膜。先前原主倒是做小伏低攀上一兩個夫家位高權(quán)重的,替丈夫做“夫人外交”,聞櫻犯不著做這樣的姿態(tài),但她也不會自斷人脈,一番妙語連珠,倒也沒讓那些人察覺出什么不同來。
宋汐在一旁嗤笑,她父親同樣手握權(quán)柄,繼母何須如此?不過是她自己把自己看低成塵泥,別人才敢這么踩她罷了。
這在席的夫人雖口中都夸著人家的女兒,但心里卻都認為自己的女兒才是中選之人。
誰知主持宴會的淑妃娘娘到來后,對列座的名門貴女興致缺缺,倒獨獨對聞家的那位小姐,即宋汐的表姐格外熱情。
三皇子生母已逝,是被抱到淑妃跟前養(yǎng)的,偏偏淑妃還生有一子,正是當今二皇子。她一則對養(yǎng)子的事本就不大上心,二則,今日的選妃宴來的都是名門權(quán)貴之后,她自然不希望三皇子的未來妻子身份高于親兒媳。
聞家本身處于末流,聞家表姐的父親又恰逢貶官下放,她一眼就挑中了。
聞家表姐當然是喜不自禁,恰三皇子姍姍來遲,淑妃娘娘給她遞了話臺階,她立刻就要上去攀談。
卻就在這時,席間忽聞一聲驚呼。
三皇子衛(wèi)u當即把目光移了過去。聞家表姐同樣往那方向一看,見是自家表妹發(fā)出呼聲來引人注目,立刻暗自咬牙。
宋汐可管不住表姐怎么想,她裙子上被繼母潑了一杯滾燙的酒水!雖大都倒在裙角,還是濺到了手臂上。
她不由在心中冷笑,繼母不愿她攀附皇子,站到比她高的位置,就想出這么拙劣的手段,也是難得。要知道,上一世她在龍興寺遇襲后就閉門不出了,根本沒有參與選妃宴,所以對這一舉動毫無防備。
聞櫻和淑妃致歉:“妾身失手,擾了娘娘雅興,這就陪小女去更衣?!?
“無心之過罷了,宋小姐自會諒解?!笔珏蹲降剿蜗煽绰剻训谋砬?,頗為不喜,又對宮人道:“領(lǐng)宋小姐去更衣,再為宋夫人換一壺酒來。宋夫人就安心在這坐著罷?!?
列席的夫人也有如宋汐一般想的,無不喁喁私語,小聲議論。
衛(wèi)u因為柳下藏人的事,對聞櫻的印象為負分,見之不由更加惡劣。果然天底下的繼母都一樣,倒是可憐了那位宋家小姐。
但就在宋汐走了沒多久,皇后壓軸出場了。
皇后人生得纖瘦,又自知今日并非主角,便穿著素淡,那件月白留仙裙簡單大方,本是十分適合。偏偏她一出場,眾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若沒記錯,剛才離場的那位宋家小姐,穿的就是一件月白留仙裙,除了細節(jié)修飾不同,乍看幾乎以為穿得同一件。和上位者撞衫,可是大忌諱!
這么一來,在座小姐夫人們不由得明白了宋夫人的用意,交頭接耳時,紛紛贊不絕口。
原以為是母女不合,可如今看來,她雖是繼母卻有慈母心腸。再加上能得知皇后的裙飾,于宮內(nèi)消息靈通,想來人脈手段不凡,倒是值得結(jié)交。
三皇子可不知道女人間的官司,倘若有人跟他說“天底下有兩人會因衣服同色而掐起來”,他必定嗤之以鼻。
他看了半天戲,見聞櫻趁機和淑妃攀談起來,對她的惡感不由再一次加深。
聞櫻面上雖然在和淑妃閑話,心里也有幾分著急,她剛剛走了一步險棋,一個弄不好,就會被宋崢誤解她對繼女有妨礙之心。但她又不得不如此。選妃宴的地點雖是在皇宮,但他們不能隨意走動,總要想點法子。
淑妃還想借著三皇子的選妃宴為親兒子拉助力,一想到她是兵部尚書的妻子,心里就熱切了幾分,頻頻勸酒,與她熱絡(luò)的聊了一會兒。
聞櫻心不在焉的飲了兩杯,忽而,那給宋汐引路的宮女折返回來,低聲和她道:“宋小姐有幾分不方便,命奴婢找夫人前去。”
她聽了,便和淑妃告了罪,淑妃沒再攔,任她起座去了。
聞櫻起先以為是宋汐想耍什么把戲。她這具身體不適合飲酒,剛剛被勸著多喝了幾口,這會兒酒力上來,腳下飄忽,心里就更警惕了。
可看宮女越帶越遠,路越走越深,她突然有了另一個猜測。
憑宋汐一人,再想布局做什么,都不可能在深宮里。
另一個念頭在她腦海里晃過,越想越是,她心跳突然快起來,一下快似一下。
到了一座偏殿前,宮女退后,她親自開門。
門一打開,她邁過門檻的腳就是一軟,眼看人就要撲到地上,剎那間,撲進了一個男性氣息濃烈的懷抱。
除此外,懷中還有本朝天子方能用的龍誕香。
衛(wèi)凌恒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否則怎么會在聽到她被淑妃勸酒的消息后,就按捺不住,命人將她帶到了這個無人經(jīng)過的偏殿?
她不能喝酒,多喝兩杯就要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