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宋斐嘀咕,那邊檢查團點人頭,按理說都是三五秒的事兒,可后者點完了遲遲沒走,確切地說是那仨都退出去了就戚言一個人還站在屋里。
不光440的哥們兒,連賈老師都莫名其妙了:“還有什么問題嗎?”
戚言劍眉星目,尤其微笑的時候,既陽光又俊朗,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比如現(xiàn)在:“賈老師,我們這次除了查夜不歸宿,可能還要一并查大功率用電器?!?
戚言的語氣很委婉,明明是“必查”,卻說“可能”,仿佛在同對話者商量。
這種稍微低一些的姿態(tài)很讓人受用,賈老師立刻胳膊一揮:“那是必須的,學校明令禁止違規(guī)用電,查!”
光說還不行,賈老師還非常大義凜然地帶頭巡視。
戚言跟在后面走,也不言語。
440的四個小伙伴面面相覷,三個都胸有成竹。
宿舍一畝三分地,查一圈也用不上兩分鐘,很快賈老師就巡視完畢,兩手空空,一臉欣慰。戚言卻停在宋斐上鋪下面的書桌旁,一臉若有所思。
賈老師不明所以:“怎么了?”
戚言指指放在桌上的筆記本和立在桌下面的電腦機箱:“這里有點奇怪……既然有筆記本電腦了,為什么還要一個機箱?”
賈老師語塞。這個問題無論從意義還是從答案上來講,對于他都是超綱的。
戚言蹲下來,搬出機箱,放平,在宋斐恨不能燒死他的目光里,咔噠一聲,輕巧卸下側(cè)蓋。
賈老師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就好像戚言不是打開了一個機箱而是解剖了一個外星人——機箱里沒主板沒風扇沒內(nèi)存條沒硬盤他都可以忍,但藏了三個熱得快兩個電煮杯一個吹風機更重要的是還他媽被人發(fā)現(xiàn)了,這叫他怎么忍?!
“宋、斐?。?!”
“賈老師?。?!”
雖然呼喚很深情,抱腿很執(zhí)著,但最終輔導員還是踹開宋斐,在戚言小本本上的“440查違禁電器共6件”后面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力、透、紙、背。
違規(guī)使用電器這種事在大學里就像談戀愛一樣普遍,頂多電器沒收,口頭批評,再厲害點全院甚至全校通報,也就到頭了。但好不容易送走檢查團的440三個哥們兒想不通究竟怎么就露了餡兒,雖然機箱是放在宋斐桌子底下,可其實他就一個熱得快,剩下都是其他三個人的,尤其任哲,作為進口吹風機的業(yè)主,簡直心在滴血:“什么情況?看一下就知道?寫輪眼??!”
“太神奇了……”向陽看著仍在地上但已經(jīng)空蕩蕩的機箱殘骸,仍有種不真實感。
王輕遠不確定地瞥了宋斐一眼,但沒說話。
宋斐快把牙咬碎了。
好不容易挨到十一點熄燈,爬到上鋪的宋斐躲被窩里打開微信,開始咔咔按手機——
多少感嘆號也無法表達宋斐想問候戚言祖上的澎湃心情。
那頭回得很快——
一句話給宋斐懟沒電了。
他倆有仇嗎?真沒有。雖然交往過程短暫而且不怎么美好,但也是有過天雷地火血氣方剛的激情時光的,偶爾床笫間還會情話綿綿,比如附在對方耳邊偷偷炫耀自己的違規(guī)電器藏匿術(shù),哪怕最后在微信里和平分手,食堂托著飯盤排隊見了還能互相點頭,一切很和諧。
直到今天,他們撕破臉,結(jié)下了一個熱得快的血海深仇。
手機忽然又震一下,宋斐以為是沒收到自己回應的戚言二度發(fā)來挑釁,不料卻是王輕遠——
王輕遠是宿舍里唯一知道他不直的,也知道他前陣子交了個同校的bf,但具體的他沒講,對方也不是好打聽的人,便沒再多問,只知道沒處多久他倆就分了。今天鬧這么一出,對別人來講可能想破頭都不一定明白,但人家王學霸一琢磨,就真相了,作為學渣,宋斐五體投地——
宋斐不明白這點點點是啥意思,他覺得可能是自己沒表達清楚,他所謂的大方,不是說舍得給自己花錢,而是感覺這個人比較成熟大方,做事得體。當然后來發(fā)現(xiàn)這些都是假象。
嘆口氣,重新舉起手機的宋斐準備再發(fā)一條向室友解釋,不料那頭又過來一條——
通常這就表示話題終結(jié),宋斐撇撇嘴,心說也無所謂了,反正都過去的事兒,跟戚言那個當事人都說不上了,何況王輕遠……等等!
宋斐將手機猛地貼近眼前,定睛仔細看,發(fā)現(xiàn)給王輕遠的那條“大方”不知打字的時候手怎么抖的,只把一個大字發(fā)過去了,方毫無蹤影。所以此刻的聊天記錄是——
不要睡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