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溫柔的姑娘忽然狂化起來有種巨大反差下的驚人震懾力,就像安詳恬靜的睡美人在你俯身馬上要吻上她的嘴唇時,忽然睜開眼睛變身容嬤嬤并對你亮出了寒光凜凜繡花針!
這個瞬間,喬司奇心不抖了肝不顫了手也不哆嗦,捏著鑰匙對準(zhǔn)鎖眼一插到底,咔咔就是兩圈,活這么大鎖過的門都沒有這一次完美!
防盜門里已經(jīng)開始有打砸的聲響,有幾下似乎砸到了鎖上,與砸到門扇上的聲音截然不同,但應(yīng)該還是徒手的喪尸居多,暫時沒有對安全性造成太大影響。
然而這終究治標(biāo)不治本!
樓道出不去,屋子進不去,電梯已陣亡,眼下的九樓根本就是死亡之籠!
“你們快想辦法啊——”幫著吳洲、傅熙元一起拉住樓梯門的趙鶴,上一秒才在戚班干部的安撫下定了神,如今又再度被喬司奇和保潔阿姨聯(lián)手拖進了絕望深淵。
兩邊都搭不上手的小伙伴們?nèi)陬^腦風(fēng)暴,可這種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腦子本來就比冷靜的時候轉(zhuǎn)得慢,還上來就給個地獄模式,誰他媽能一鍵通關(guān)??!
周一律:“已經(jīng)在想了你能不能不要催!”
越來越猛烈的撞擊從門扇四面八方匯聚到小小的門把上,震得趙鶴手心都疼:“不是我催是它們在催!”
鄺野:“那你行你出招啊!”
趙鶴:“我要有腦子早跟你們一起想了還用在這里拉門嗎!”
傅熙元:“……”
吳洲:“……”
抵抗樓道沖擊已經(jīng)讓他倆精疲力竭為什么還要被趙鶴強制代言到無腦蠻干組啊?。?!
“實在不行打開門跟他們拼了!”羅庚豁出去了,亮出軍刺就要動身。
喬司奇立馬撲過來抱住他的腰:“別沖動!我們還有時間從長計議,硬拼是下下策,十好幾個呢,真的沒絕對把握,而且我才好不容易重新反鎖??!”
羅庚真想一軍刺先捅了隊友:“我說的是開樓道門!”
十幾個天天干體力活的阿姨,正面硬杠?他還沒活夠呢?。?!
喬司奇這時候腦子倒是快了,立刻松開胳膊,雙手歡送:“對對,打樓道里的,咱們有勝算,大不了再去其他樓層找房間……”
羅庚這叫一個心累,剛才那股子滿腔熱血已經(jīng)讓豬隊友給噗噗吹涼了大半。
同時拉著門的體院三劍客也沒辦法對這個策略報以樂觀。
吳洲:“要拼就應(yīng)該剛才拼,我感覺現(xiàn)在外面的喪尸好像變多了!”
正準(zhǔn)備跟隨羅庚腳步的李璟煜愣住:“怎么會,我們上來的時候不都看見了嗎,沒其他喪尸了啊……”
傅熙元:“六樓的你看見了嗎?還有外面呢,你就能保證一個被吸引來的沒有?”
李璟煜語塞。
六樓從頭到尾都掩著門,里面究竟有多少只喪尸根本無從查證,至于樓下,單元門被他們用石塊擋住,更是一切皆有可能。
眼前沒路,新提出的戰(zhàn)術(shù)又被否決,兩邊門扇都是兇殘的近乎心驚肉跳的撞擊聲,這個密閉空間里的所有都讓大家抓狂,甚至絕望!
一團亂中,久久不語的宋斐看起來是那樣的格格不入,似乎周遭的所有危機對他都沒影響,又或者他留在這里的只是軀殼,元神已經(jīng)抽離到了九天云外。
戚言心里一緊,下意識就想開口喚他,然而剛要張嘴,后者的眼睛咻地一亮,下個瞬間猛然抓住他的胳膊,再看向他時,目光灼灼,仿佛恣意燃燒的火焰:“要不要拼一把?”
戚言怔住。
拼一把吧——這是棄車時,他對小伙伴們說過的話。
那時候的他真以為從外馬路到小區(qū)里面,就是最后一搏,所以他說的慎重,但堅定,甚至帶著“可能會死但我也不后悔”的決絕。
然而到了宋斐這里,他的眼神明明那樣熱烈,語氣卻很輕,輕得不像在邀他拼命,而是邀他共舞。這一曲可能會有去無回,但宋斐的臉上沒有一絲凝重,反而帶著“死也要大作一把最好能把天掀翻”的瀟灑。
有點壞,有點帥。
戚言想,自己最初可能就是喜歡上了他這個愛誰誰的模樣。
沖天的嘈雜聲里,小伙伴們拉門的拉門,抵門的抵門,頭腦風(fēng)暴的咔咔燒腦,沒人注意到倆班干部的竊竊私語。
直到戚言和宋斐開始雙雙脫衣!
距離最近也是受沖擊最大的周一律話都說不利索了:“不、不是我說,戰(zhàn)斗都這么白熱化了,你倆現(xiàn)在開車不太合適吧……”
所有小伙伴跟著猛點頭,畫面太有沖擊力,他們的語言中樞已當(dāng)機。
當(dāng)然也有眾人皆瘋我獨醒的,比如鄺同學(xué),直接幫著班干部懟周一律:“都什么時候了,你的思想還這么骯臟!”語畢又轉(zhuǎn)回視線,苦口婆心地勸倆班干部,“但我覺得吧,局面還沒有惡化到需要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的地步,你們說呢?”
戚言:“……”
宋斐:“除了開車和自殺,你們還能有點正常人的推理嗎?。?!”
轉(zhuǎn)眼間二人已經(jīng)停手,小伙伴們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倆只是脫了外套和褲子。而宋班干部也不寄希望于團隊默契了,直接語速飛快地部署戰(zhàn)斗計劃。
小伙伴們聽呆了,那邊的戚言卻已經(jīng)把刀□□了緊閉的電梯門中縫!
“誰還有問題?”部署完畢的宋斐環(huán)顧戰(zhàn)友。
眾戰(zhàn)友面面相覷……為什么感覺這作戰(zhàn)計劃本身就是個問題啊?。。?
“沒問題就動起來,gogogo!”宋班干部振臂一呼,完全沒感受到那十幾顆一言難盡的戰(zhàn)友心,噠噠噠跑過去就開始翻行李箱。
眾戰(zhàn)友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再看看還在奮力撬電梯門的戚言,一咬牙,得,豁出去了!
除了手不能離開門把的體院三劍客,其余小伙伴包括抵著防盜門的喬司奇和馬維森都開始脫外衣外褲!
那邊的宋斐則已經(jīng)打開了行李箱,不管其他,就翻衣服。
之前拆箱分散塞進去的方便面在這昏天黑地的翻找中噼里啪啦被掀出來,落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慘叫。
何之問聽不下去了,已經(jīng)把衣服脫完貢獻給“手工組”的他,破天荒靈活地竄過來,一個俯沖,用胳膊把所有被翻出箱外的方便面都摟到了安全地帶:“讓面餅在煮之前就碎掉是對人類最大的犯罪!”
終于搜刮出了全部換洗衣物的宋斐,十分敷衍地拍了下戰(zhàn)友的頭以示安慰,然后便以光速竄到由林娣蕾、黃默、王輕遠(yuǎn)、馮起白和李璟煜組成的“手工組”,此時重要“戰(zhàn)略武器”的一角已初見雛形。
戚言、周一律、羅庚、鄺野四人則早拿著繩子奔向體院三劍客!
如果忽略掉喪尸的聲音,那么整個九層正陷入前所未有的靜默。
但在這靜默底下,是武生班有條不紊的戰(zhàn)前準(zhǔn)備,和愈來愈堅定的必勝信念!
隨著擺正行李箱的馬維森和喬司奇在防盜門開啟側(cè)貼墻站好,武生班十六個小伙伴全體就位——
正對著防盜門的樓梯門前,一張由衣褲結(jié)成了巨大“布片”如高墻般豎起。
如果說小伙伴們脫下的衣褲是高墻的“面”,那趙鶴和傅熙元則是撐起這面墻的“骨”。他倆將“布墻”編織時刻意在四角留出的或袖子,或褲管,穿到自己身上。趙鶴穿的是左手和左腿,傅熙元穿的是右手和右腿,他倆一左一右站在“布墻”之后,岔開腿,舉起手,將“墻面”拉伸至最寬最高,直至墻面完全擋住他們的身軀,堵住全部的去路,也擋住了除喬司奇和馬維森外,所有的戰(zhàn)友。
是的,全部十二個戰(zhàn)友,此刻都聚在“布墻”之后,以兩側(cè)趙鶴、傅熙元的身體為邊界,盡可能聚得集中,緊湊。
至此,九層被分隔成了兩個區(qū)域,一個是正前方防盜門和左側(cè)被戚言徹底撬開的電梯門組成的“布墻前”,一個是十四個小伙伴和樓梯門組成的“布墻后”。
沒有人再去拉樓梯門的把手。
那劇烈震動的把手上,此時綁著兩根繩子,而這兩根繩子的繩身上又接出幾根繩子,最終除了兩側(cè)的傅熙元和趙鶴,每人獨享一個“攔腰綁”,剩下的戰(zhàn)友都三四個人聚一起,再用一條繩子攔腰圈住。
真正的最后一搏了,是死是活,就這一哆嗦。
十六個小伙伴反而冷靜下來。
跟戰(zhàn)友們一起簇?fù)碓凇安級Α焙蟮乃戊成钗跉?,又慢慢吐出:“喬司奇,上?!?
先鋒兵聞風(fēng)而動,竄到門前一鑰匙插丨進鎖眼,手腕擰圈,身體抵門!
一圈……再半圈!
隨著鎖舌全縮,防盜門轟然而開!
門扇推著喬司奇整個人撞向側(cè)面的墻壁!
隨著“咣”地一聲,門扇撞到被放在墻根的行李箱,立著夾在門扇和墻壁之間的帶著厚度的行李箱,使門后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空間,正好容納早已躲在里面的馬維森和被門扇帶過來的喬司奇!
而在喬司奇后背撞到墻壁的同一時間,如山崩一樣撞出來的尸群失控地向前沖,眼看就要撞到豎起的“布墻”!
武生班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們不需要尸群撞過來,他們要迎著尸群撞過去!
“沖啊啊啊啊——”
山呼海嘯的吶喊中,十四個戰(zhàn)友奮不顧身往前竄,只一個火花的瞬間,“布墻”便兜住尸群,而“布墻”后的戰(zhàn)友群則實打?qū)嵉刈苍诹耸褐希?
相撞的沖擊力之大,讓那衣物的隔閡緩沖剎那消失,劇烈的疼痛感席卷全身。
但眾戰(zhàn)友沒有停下腳步,如戰(zhàn)前部署那般,在與尸群相撞的一霎,便以腳跟為軸,身體偏轉(zhuǎn),傾盡全力把尸群往電梯里推!
隨著防盜門開啟而失控沖出的尸群本就因為慣性沒了控制力,被這樣一推,竟接連摔倒!
“布墻”后的武生班戰(zhàn)友看不真切,但感覺敏銳,立刻紛紛降低重心,繼續(xù)把尸群往電梯里推!
但趙鶴和傅熙元沒有被瞬息萬變的局面干擾,還是按照原計劃,撐住“布墻”,并隨著戰(zhàn)友的推進,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先一步抵達電梯兩側(cè),并面朝墻壁緊緊貼住身體!
此時“布墻”已真正成了“布兜”,兩端的趙鶴、傅熙元已經(jīng)貼住電梯兩側(cè)墻壁,中間的尸群卻還在跟“布墻”后面的小伙伴們抗衡,遲遲不愿意往下掉,組成“墻面”的衣物在這樣的對抗中被拉伸繃緊,整個“布墻”成了凹陷狀。
更要命的是還有兩個漏網(wǎng)之魚!
在剛剛的踉蹌倒地中,有兩個隊末的喪尸滾出尸群,這會兒正準(zhǔn)備撲向毫無防備也沒辦法動手的傅熙元!
然而機智的宋斐早已看穿一切。
咣——
隨著防盜門被撞得重重關(guān)上,門后的喬司奇和馬維森持械而出!
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們做的就是清道夫!
前者一個飛踹,趁喪尸倒地騎過去就是連環(huán)捅!
后者欺身上前,照著后腦勺便是刀刃盡沒!
咣當(dāng)——
咣當(dāng)——
咣當(dāng)——
接二連三的喪尸落入電梯井,把停在八樓的轎廂砸出巨大聲浪。
解決完漏網(wǎng)之魚的喬司奇和馬維森第一時間沖過來,加入戰(zhàn)隊!
有了支援的小伙伴們振奮精神,一鼓作氣……
一!
二!
三!
咣當(dāng)當(dāng)——
尸群終于被打包推下。
但就像拔河終于分出勝負(fù)的那個剎那,一方驟然放棄,另一方卻還拼盡全力,于是整個“布墻”后的伙伴都隨著尸群電梯井里倒!
趙鶴和傅熙元瞬間后退,拉著整個“布墻”把十幾個戰(zhàn)友往回兜。
可兩個人的力終究有限,衣物本身又有延展性,眼看著沖在最前面的幾個戰(zhàn)友就要失足落下!
最后關(guān)頭,綁著小伙伴們的繩子起了作用。
隨著繩索驟然繃緊,沖在最前面的宋斐終于結(jié)束慣性,停下腳步,連同一個繩圈里的戚言、林娣蕾一起穩(wěn)住身形。
可沒等宋斐松口氣,腳踝忽然被電梯井里伸出的手抓住——跌落喪尸太多,竟從停在八層的轎廂頂一直堆疊到了九層電梯門下緣!
照這樣看,等下它們再爬出來都不足為奇!
“快進屋——”
宋斐大喝,同時把圈住他們的繩子往下推!
眾戰(zhàn)友也反應(yīng)過來,紛紛掙脫繩索!
拿著武器的馬維森和喬司奇則分別幫捆的最緊的趙鶴和傅熙元割繩子!
忽然一陣刺耳的鋼纜摩擦。
眾戰(zhàn)友動作一頓,就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隆——”
濃濃的塵土從電梯井里飄上來,落井喪尸的嚎叫卻變得遙遠(yuǎn)。
“掉、掉下去了?”喬司奇還有點回不過神。
終于掙脫繩圈的宋斐上前接過他手里的刀,繼續(xù)幫傅熙元割繩子:“所以說啊,超重很危險……”
依然狂暴的樓道拍門聲里,十六個小伙伴安然進屋,最后一個進來的喬司奇關(guān)好門,還擰了防盜鎖。
這邊喬司奇剛把鑰匙揣回兜,那邊戚言和宋斐就一個往樓上奔,一個往主客臥里沖!
十四個小伙伴呼吸一窒,下意識又想摸刀。
好在這倆人很快返回,公布喜訊——
戚言:“都看了,屋里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