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瀾、岳明風(fēng)等人并不想和無心宗結(jié)仇,也約束弟子不要趁機(jī)痛下殺手,所以無心宗的人馬退得也容易,不過幾息的時間,便遁入黑暗之中。
李珣這時才敢靠近,而且是第一時間跑到林閣身邊,剛剛林閣三兩下就打了心殛子的手段,讓李珣看得又奇又敬,便想著大概只有在林閣身邊,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這一戰(zhàn)持續(xù)的時間并不長,也算不得生死相搏,但三位仙師中除林閣之外,岳明風(fēng)受了內(nèi)傷,明瀾更是戰(zhàn)得幾乎脫力。
而除李珣以外,十四名三代弟子中有八人受了輕傷,祈碧在此役展現(xiàn)了她高的功力獨(dú)擋三人,雖無建樹卻仍全身而退,不愧是三代弟子中的精銳。
眾人合在一處時,李珣正向林閣懺悔:“弟子無能,累得岳師叔受傷,還只能逃開……”
“哪有此事?!痹烂黠L(fēng)精悍的臉上略有蒼白,但卻笑容滿面:“林師兄,你這弟子當(dāng)真了得!竟然能從無心宗兩名高手的圍捕中脫身出來……”
他轉(zhuǎn)頭向李珣道:“不要小看那兩個從土中撲出來的家伙,那兩人一個叫宮五、一個叫宮六,是親生兄弟,一起入無心宗修道,乃是三代弟子中極厲害的角色。
“你修道不過八年,能從那兩人手中逃脫,便等于搧了那兩人的嘴巴,也足以自傲的了!”
李珣心中自然得意,卻只是低著頭。
還是林閣道:“罷了,你修道不到十年,剛剛才會御劍,能有什么能耐!你知道審時度勢,及時脫離戰(zhàn)圈,不給大家惹麻煩,就是最聰明的做法剛那拋珠的手段,使得就很不錯!”
如果對林閣難得的夸獎,李珣還保持那半死不活的模樣,那他就真是笨蛋了,臉上忙露出喜色,喏喏地退向一邊。
林閣贊完李珣,心情似乎也不錯,便叫過幾個弟子,隨口指出他們在激戰(zhàn)中所現(xiàn)出的缺失。
眾人這才知道,林閣在為明瀾掠陣的時候,竟還能分心觀察他們的戰(zhàn)況,且言出必中,這種眼力和見識,不愧為“連霞七劍”之。
誰說他這百年一蹶不振的?
當(dāng)然,這個念頭小輩弟子們只是敢在心里想想,絕不敢說出來,而同輩人便沒有這個顧忌了。
明瀾撫了一下有些散亂的長須,微笑贊道:“見師兄修為更勝往昔,方知這百年絕無虛度之事,想必宗主及各位師長,也會非常欣慰!”
岳明風(fēng)在一邊點(diǎn)頭贊同,忽又想起一事,從懷里拿出蛟珠,遞給林閣:“這珠子便交給師兄吧,誰知道無心宗還死不死心?!?
這三顆珠子到手時,幾人誰也沒想到其中還有奧妙,此時存心感應(yīng),只心神一觸,便知道了大致的情況。
林閣微一搖頭:“這珠子中的戾氣被‘玉辟邪’化去了大半,無心宗未必會再為此出動人手……還是由珣兒拿著吧,大約三兩天的工夫,里面的戾氣就會被化個干凈,也不會再生出這些事端了!”
在人前林閣總是稱呼李珣為“珣兒”,但兩人獨(dú)處時卻只是你你我我的,從來沒有什么稱謂,也是極怪。
李珣雖然覺得還是有危險(xiǎn),不過既然是林閣說了,他也不再推托,接過蛟珠又放回懷中。
林閣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嘆道:“我們又要另找宿處了?!闭f著彈指射出一道劍光,飛劍傳書向宗門報(bào)告今夜的情形。有了宗門在后面周旋,想那無心宗也不敢再有什么動作。
事實(shí)上,這種奪寶拼殺的戲碼,在通玄界幾乎是日日上演,以林閣等人的閱歷早就看得煩了,也不會把此事放在心上,倒是李珣第一次碰到這宗門之間的打斗,感覺頗為新奇,也算是長了見識。
幸而還沒有傷重不能御劍的人,因此在林閣的指揮下,眾人駕劍疾飛數(shù)百里,又停在了一處山林之中,林閣命眾人都去歇息,他則帶著李珣去周圍布置禁制,以防萬一。
因剛剛那一場交戰(zhàn),眾人都明白了林閣的卓實(shí)力,自然不敢有違,還比平日老實(shí)得多了。
布置禁制乃是李珣的最愛,隨著他見識的增長,在禁制這一點(diǎn)上,就是林閣也不敢輕言指點(diǎn)。
林閣也許心情真的不錯,竟然要李珣來貢獻(xiàn)創(chuàng)意,而他則甘做苦工,耗費(fèi)真息,將禁制安上。
李珣難得有這種機(jī)會,更是抖擻精神,與林閣在周圍轉(zhuǎn)了一圈,將禁制布得如鐵桶一般,天上地下無有不包,自覺也是近日來難得的佳作,再經(jīng)林閣雄厚真息的支持,就算那心殛子卷土重來,一時半刻怕也是攻不進(jìn)來。
禁制布置完畢,李珣心情也為之一暢,看著自己的得意杰作,竟頗有些愛不釋手。
林閣在一邊笑著看他,師徒兩人此時的情形,實(shí)是從未有過的溫馨。
李珣也是知情知趣,他知道在這種時候拍幾句馬屁,效果比平日要好上不知多少,所以在自己盡興的同時,也常說兩句“師父真息渾厚精純”、“劍訣使用出神入化”之類的辭句。
待他說到心殛子被兩招打跑的情況時,林閣笑了一下,打斷了他的恭維:“你既是從頭看到尾,那么你認(rèn)為,我當(dāng)時是如何勝他的?”
李珣怔了怔,知道這就是考較了,絕不能隨意回答,又細(xì)思了一下,方道:“師尊攻勢凌厲,兩招之間,已占盡先機(jī),且修為在心殛子之上,所以能戰(zhàn)而勝之!”
林閣略一點(diǎn)頭:“你看得倒清楚,只是你也修‘靈犀訣’,難道就沒感覺到我出手之時有什么異處?”
“異處?”李珣撓了撓頭:“師尊那兩招劍訣,都是弟子未曾接觸過的,要說異處,卻難以辨識……??!”
他腦中靈光一閃,不由得叫了一聲:“師尊您的真息……”
他想到了所謂的“異處”,這便是林閣的真息精純程度。
按理來說,靈犀訣的真息應(yīng)是愈修愈精,最后有“氣若游絲”、“靈犀一點(diǎn)”的特性。
而林閣剛剛的兩擊,真息之渾厚雖是罕見,卻與那“氣若游絲”的特性差得太遠(yuǎn),哪還像是個修習(xí)“靈犀訣”的高手?
林閣唇角微露自嘲之色:“若是明璣在此,也許她三劍之內(nèi),奈何心殛子不得,但百劍之中,便能斬其于劍下!
“若是碰到一個比心殛子強(qiáng)上十倍的真人一流高手,我們兩人均不是對手,但明璣必能全身而退,而我……充其量只能與那人拼個兩敗俱傷吧!”
李珣聽不明白。
林閣忽又換了話題,他道:“你當(dāng)年攀坐忘峰,可遇過絕壁懸崖?如若不能攀上,你該如何是好?”
李珣心中思索他的話間,嘴里漫聲應(yīng)道:“自是繞路而行,尋得能上去的路途……”
“如此方是正道!但你若繞路是否要損了時日?若是能攀上絕壁,是不是會省了很多力氣?”
“那是自然…尊的意思是……”
林閣長吁了一口氣,旋又笑道:“不錯,我便是那不繞彎路,直上直下的蠢材!攀上半途便是上天無路,下地?zé)o門。短時間看我比你要高,可待你尋到了正途,不用多久我便會被你遠(yuǎn)遠(yuǎn)拋下,只是懸在半空,進(jìn)退無著……
“這便是似進(jìn)實(shí)退的蠢路!我走的便是這條,而你明璣師叔走的才是正道。我給你說過的一句話,你可還記得?”
李珣腦中閃過了那六個字——學(xué)老四,莫學(xu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