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子小道位于官道的右岔口,本是深山老林中,熊瞎子從荊棘草叢里趟出來的道路,自從那一窩黑熊被捕獵之后,這小道就變成了近道,直通平川縣,不過自從半年前接二連三的失蹤事件,以及隱約傳來的慘叫尖笑聲,已經(jīng)變成了路人談虎色變的地界,加上不時出沒的叢林野獸,早就荒廢掉了。
如今,這片人煙罕至之地又迎來了一行車馬。
賬房先生瞅著無人關(guān)注的時機,偷偷的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屁股,怎么講他也是讀書人,雖然沒考上功名,但斯文還是要講的,忍著怒氣看著坐在板車上的兩個人,他們倒好,一來就占了自己的位子,難道就沒有一點尊老愛幼的想法?
尤其是那個小道士,居然睡的正香,口水都流出來了,要不是咱讀書人講究,早一鞋板子抽了過去。
老林樹多,接根連枝,本就驕陽似火的天氣在枝葉的遮蔽下,居然透著一絲陰涼,前面的草叢忽然傳來動靜,土財主連忙施了個眼色,兩個鏢師拿著樸刀彎著腰摸了過去,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動靜,蓬草晃來晃去,連李道士都被驚醒了,連忙抄起黃符,左看又看:“什么情況?”
不多時,兩個鏢師抓著三只活蹦亂跳的兔子回來了,“東家,摸了個兔子窩,不是甚大事,要不歇一歇,先把這烤著吃了?”
“這——”土財主猶豫了下,他不想在這里歇息,但是連續(xù)走了三四個時辰,人困馬乏的,真要硬著頭皮走下去,出了什么事也確實沒精力應對,只是這黑皮子小道古怪的很……
“錢爺,歇歇腳吧,咱這老腿老腰的,吃不住啊,”賬房先生唉聲嘆氣道,目光卻斜向板車上的兩位,李道士臉皮厚,丑娘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臉皮,完全無視之。
“那就歇歇吧,”土財主看了一眼閑極無聊的兩個人,有這會法術(shù)的道士在,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事吧。
“呦,開飯了,烤兔子肉嗎?還是野生的??!”李道士嚷嚷,果斷的蹭了過去,丑娘更不用說,如果不是道士拉著,生肉都能啃著吃。
趁著二人被吸引了注意,賬房先生把土財主拉到了路邊,小聲道:“錢爺,您不會真打算付那小子十兩黃金吧,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土財主憨憨一笑:“咱是生意人,做人做事皆以誠信為本,對方又會一兩手法術(shù),惹毛了他可不行?!?
正當賬房先生納悶鐵公雞為何拔毛的時候,對方又道:“話又說回來,咱這做生意講究誠信為本,道長與我們可有簽訂書面文書?既然沒有,那便是告到官府,他也沒出說理去,咱就這么辦……”
賬房先生的兩撇鼠須越聽越翹,果然是老奸巨猾,不,是老謀深算,高,實在是高!
李道士摸了摸下巴,斜了眼對方,這兩人嘀嘀咕咕什么呢?不會是在想怎么賴道爺?shù)馁~吧,他們難道就不擔心道爺我一張符劈了他們,雖然咱的確是不敢劈,但是他們不知道啊,實在想不出對方打什么主意。
“快把車上的吃食卸下來,光是幾只兔子怎么夠,”土財主張羅著,不一會兒功夫,肉脯、胡餅、栗米飯、炒面、腌菜、腌豆子就擺了一地,如果不是行程不能飲酒,他還藏著一小瓶滎陽土窯春,據(jù)說是唐朝的名酒,嘖嘖,土豪真會吃。
李道士到底還顧著世外高人的面子,吃相不是太難看,旁邊的四個鏢師卻是不客氣,又吃又抓;這家伙腦袋一轉(zhuǎn),這樣吃太吃虧了,對著旁邊的丑娘小聲:“往死里吃,吃完明天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