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十年時間,卻仿佛已經(jīng)天長地久地耗盡了半生。
寶姿安靜地坐在枕邊,看著何世庭熟睡的面容,心里有種遲疑不定的悵惘。他若真的查出是他父親何炳璋又待如何?雖然人生如棋落子無悔,可她擺好了棋子一步步走到如今,倒忽然知曉了情深緣淺的寂寞。
仿佛在睡夢中也能發(fā)覺掌心的空落,何世庭的手漸漸摸索過來,寶姿輕輕握住他的手,俯下身去,正對上他慢慢睜開的眼睛。
何世庭微皺的眉心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淡淡冷意,寶姿是第一次見到他這種神情,卻一下子明白了為何許多人都對他有三分畏懼。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看清了是她,目光漸漸柔和下來,反而將她的手慢慢地握在掌心里。
兩個人靠得這樣近,何世庭只是那樣從容安詳?shù)乜粗?,眸光沉沉似夜色深濃??諝饫锢p綿的愛欲是古老浮世繪上一抹驚鴻一瞥的海棠紅,兩個人誰也舍不得說話,仿佛一點(diǎn)言語,都要驚動三世十方。
他的掌心干燥而溫暖,修長的手指攏住她的手,一如多年前那個風(fēng)涼似玉卻是月色分明的夜。她第一次見到何世庭的那個晚上,是一出著名歌劇的散場,他執(zhí)意送她,自蓉島搭船一路送到許家在澳門的大宅。
他們在船上仿佛說了許多的話,又或許是什么都沒有說?;貞浀囊荒灰荒浑硽柙诠馊A如玉的月色里,連海上的無盡浪潮都寂寂沉默了下去。船行過皎潔圓月下銀光流轉(zhuǎn)的海,寶姿連船尾那些潔白如雪的密密細(xì)浪都沒有忘記。
所有與歲月彼此對照的機(jī)會都在永恒而漫長的時間中湮滅,流離與變故中定格的寸寸時光,永遠(yuǎn)芳華熠熠,潔凈無瑕。五年前寶姿在前往克里特島的夜船上醒來,眼前只浮現(xiàn)出何世庭朗眉星目的英俊面容。
寶姿終于傾身去吻他的唇角,緩緩地,遲疑地,像是不愿意驚動了一室風(fēng)華正茂的如水月光。何世庭的手沿著她衣衫半褪的身體溯洄而上,如同慢慢展開一把脆弱而精致的折扇。他按住她的背吮吸著她柔軟的唇,越吻越深,像是所有不了了之的虧欠都能在唇舌的纏綿之中彌補(bǔ)。
寶姿順著他的力道緊緊貼在他的身上,她閉上雙眼,摸索著去解他襯衫領(lǐng)口的紐扣。她從來不曾這般主動,倒讓何世庭有種猶在夢中的恍惚。他忽然攬住她坐起身來,解下袖扣丟在一邊,摟過她的腰便重新吻了起來。
寶姿被他吻得整個人都向后仰去,何世庭緊緊攬住她的背,一手穿過她傾瀉而下的長發(fā)按住了她的頭。流云般的發(fā)柔軟地纏繞在他的指間,何世庭輕輕咬住她柔軟的下唇,不依不饒地追問。
“究竟有沒有想我?”
寶姿照例不回答,何世庭照例不強(qiáng)求。他縱容地任由她掙脫開來,只看著她放低了身體去脫他的襯衫。寶姿肩頭細(xì)膩的肌膚緊貼著他溫?zé)岬男靥?,她一寸一寸地?fù)崦乜诰o實(shí)的肌肉,細(xì)細(xì)的牙齒不輕不重地咬在他的喉結(jié)上。
襯衫無聲無息地滑落了下去。何世庭索性靠在床頭,萬分閑適地看著她分開兩腿跨坐在他身上,低頭去解他西褲的皮帶。他微微瞇著眼睛,唇角的笑意格外風(fēng)流。
寶姿在他腿上緩緩地扭動著身體,西褲的質(zhì)感摩擦在大腿內(nèi)側(cè)赤裸的皮膚上,有一種原始而單純的快意。她慢理絲條地把那條皮帶抽出來,順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