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不是詩人,
我只知道兩個字,好看,仿佛這就代表了我給安燃的評價,至少代表了我對他外貌的評價。
到如今,看了報紙上形形式式的報導,我才知道,原來贊美一個人,僅僅憑著視覺,就可以有這么多手法。
英俊、帥氣、儀表不凡、風度翮翩、性感、充滿誘惑力……
那么多贊美,我差點以為那是遠方來訪約完美王子,我差點以為那是身家清白,未曾沾染紅塵俗匹的天外飛仙,而不是那個冷酷的黑道新霸王,不是那個,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我生命中的安燃。
對,贊美他吧。
他已經(jīng)站在巔峰,手里握著金燦燦的權勢,耀花天下人的眼。
贊美他吧,如日中天的安燃。
贊美他,邪魅的、有氣質(zhì)的,天生有王者之氣的安大公子。
他不再是我的安燃。
不再隨時站在我的身后,等著看我要不要坐車出去解悶。
不再拿著厚厚的書,鎖著眉頭,執(zhí)著地一字一句去背,然后回頭掃我一眼,略帶責備地說,「君悅,你什么時候可以收心養(yǎng)性?」
不再是那個,逼我記英語單詞,在我忍不住大聲抗議時,伸出大掌安撫我的安燃。
人怎么可以變得那么多。
你以為藏在面具下面的是本性,然后發(fā)現(xiàn),面具下面的,只是臉。
你以為臉下面是本性,然后發(fā)現(xiàn),臉下面的,不過是心肺。
心肺下面是本性嗎?
不是。
有朝一日,你會明白,本性的下面,還有另一層本性。
狹小的床很亂。
我從來不善于收拾。
衣物和報紙凌亂地堆在床頭,隨手抽出一份,都可以看見我的名字。
君悅,你躲不過。
那么大的字,套著紅,刺眼得嚇人。
每份報紙上面都有,每天都有,從繁華中心到邊遠小城,我驚訝他愿意花費那么大筆的金錢,日復一日,去提醒一個不須提醒的事實。
何必呢,安燃。
我知道我躲不過。
我知道的。
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而你,卻巍巍然君臨天下。
我怎么躲?
我在自己的小屋中哭。
哭到差不多,就應該收場。
隔了這么久,我總算學會了見好就收。
恰到好處地停,不讓痕跡出現(xiàn)在明天的臉上。
休蘭是一個很平靜的地方,創(chuàng)達是一個很小的公司,如果頂著紅紅的眼圈上班,一定會有好奇的同事追問。
他們會問,「小蕭,你哭了?」
「為什么哭?」
「失戀了嗎?」
「想家了嗎?」
他們不知道我不姓蕭,他們不知道,我已經(jīng)沒有家。
當大哥血流遍地的時候,我的家已經(jīng)灰飛煙滅。
黑道霸主的家往往如此,金碧輝煌的外墻,其實不過是硫磺火藥,—個火頭落下,炸出驚世絢爛的煙花。
爸爸以為這金碧輝煌可以持續(xù)很久,至少在這一世存在,所以他把我交給大哥。
臨終前,他說,「君悅,跟著大哥,他會照顧你。一生一世,你們都是兄弟?!?
媽媽對同父異母的兄弟并無信心,臨終前,給了我另外一番說話。
她說,「親兄弟也會隔肚皮,何況你和君杰。君悅,跟著安燃,他家從爺爺起隨你太公打江山,出生入死,幾輩交情。安燃若有一點良心,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