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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跳樓機,一邊等待著從高空飛墜的刺激到訪,一邊分出心神,感嘆安燃的手段比大哥還高上一籌。
從前去游樂場一樣是不用排隊,大哥安排的人兇神惡煞,哪個不怕死的敢出言不遜?
但不敢言,可以用噴怒的目光代替。
那時候總有人盯我,偶爾盯著我難受了,也朝來者看過去。自然有人教訓(xùn)對方一頓。
關(guān)于插隊,我以為那是最方便最簡單的有效橋段。
結(jié)果一比較,才知道安燃更厲害。
不得不服。
再沒有人對我怒目相向,或者盯我的脊梁骨。
心情放松,我漸漸玩得開心。
在跳樓機上坐著不下來,連玩了三四次,高處看見呼嘯的倒懸式過山車后,我又愛上了。
下來的時候,有人穩(wěn)穩(wěn)拉住我。
回頭看,原來是安燃,問我,「喝不喝水?」
我說,「不喝?!?
他拉住我,動作很輕柔,把一瓶開了蓋的純凈水放到我嘴邊,數(shù)落,「總是這樣,一玩就玩瘋了,什么都不顧?!?
周圍那么吵,我竟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其實不用聽,猜也猜到。
同樣的話,他說過那么多次,怎么忘?
同樣的拉住人群中的我,不讓我跑開,遞過水,送到我嘴邊。
連臉上那絲不可思議的寵溺也是一樣的。
我怔怔看著他,喂到嘴里的水彷佛是咸的,半晌,才說,「安燃,你不要這樣?!?
我怕。
很怕。
你又想怎樣?又要把我過去的安燃怎樣?
安燃偏著頭問我,「不要什么?不要喝水?你看你的唇都是干的?!?
他伸手探我的唇。
我猛然往后一避。
這個可以被看做漠視他所有權(quán)的動作,居然沒讓他生氣。
安燃打量我,只是問,「還玩不玩?」
我用力搖頭。
安燃笑了,過來抱住我,在我額上親一下,說,「君悅,你看,我到底做不回你的安燃?!?
說得那么理所當(dāng)然,真讓我說不出話來。
彷佛真的錯不在他。
他藏在安燃身體里,撕碎了我,折磨個夠,把我對安燃的記憶一次又一次取出來蹂躪損壞,現(xiàn)在居然理所當(dāng)然,對我說這句話。
離開游樂場,他說,「餓嗎?去吃飯?!?
把我?guī)Я巳ヒ患腋邫n的日本料理店。
看得出來,不管是游樂場還是料理店,地點都是精心選擇的。出了轎車,在大門就可以嗅出埋伏了很多保鏢。
應(yīng)該不是怕我逃走,我逃不到哪里去。
只可能是他得罪人太多。
進了安靜的包廂,坐在榻榻米上,他把餐牌遞給我,「自己點吧?!?
我揣摩地打量他。
他神態(tài)一直都很輕松,似乎心情真的不錯,說,「想吃什么就點。抓緊機會,我難得這么好商量。」
這句話倒是真的。
橫豎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我根本不看餐牌,直接說,「兩份大的海膽刺身?!?
他炯炯有神地看著我,精光驀然在深處閃過,讓我以為他會反對,或者直接幫我另點。
結(jié)果他竟似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只是問,「還要其它嗎?」
我搖頭,他真的叫人來,點了兩份大的海膽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