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反問,「我不看書,就不知人心世情?安燃,要看你自己看。」
我抗議,「安燃,你不要逼我,難道我不按你說的做,就不是你喜歡的君悅?」
「君悅,你這樣過日子,會快活嗎?」
「你逼我讀書,我就會快活?」
他沉默后,低聲說,「君悅,人不睜開眼,怎會知道一生碌碌無為,是多么可悲?」
抱緊我的臂膀似乎將要松開,我驀然一驚,拉住他說,「發(fā)什么脾氣?好,我以后看。不過先說好,只看這一本,下不為例?!?
「以后看?」他居然還提要求,「立下字據(jù)?!?
我嘆氣。
其實有時候,我又何嘗不對他無可奈何?
我心愛的安燃,可愛的安燃,正經(jīng)得英俊無比的安燃。
「拿筆來?!?
在扉頁立下字據(jù),何君悅一定會看這本書,加-個重重的感嘆號,笑著問,「滿意否?」不知為何,竟得意洋洋。
安燃恨不得把我捏碎一樣揉在懷里,親昵地說,「你有一次不騙我,我就滿意了?!?
怎能怪我?
媽媽說,「青菜蘿卜,各有所愛。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君悅,只要你開心就好。」
大哥更厲害,對我直言不諱,霸氣得可以,「這世上,只有我們何家逼人,沒有人能逼何家人?!?
說得多妙。
安燃,有的人天性愛書,有的人天性愛玩。
被逼立的字據(jù),又怎能算數(shù)?
回憶一幕幕,如電影回放。
我在關了燈的房間內(nèi),抱著書,縮在沙發(fā)里發(fā)呆。
奇怪,他已經(jīng)什么都有,不缺錢再買新書,卻還留著這個君悅食言的罪證。
也奇怪,我平生最恨書,現(xiàn)在孤枕難眠,居然會去翻他的書柜。
大家似乎都在變,令人不解的變。
變了。
變了多少?變在哪里?還要怎么變?
百思不得其解。
只恨人生不是計算機游戲,從開始打到現(xiàn)在,級別,經(jīng)驗值,體力值,好感度……統(tǒng)統(tǒng)由數(shù)字標志出來,清清楚楚。
看一眼,就能說一聲,哦,我己經(jīng)從一級升到十六級,哇!銜頭已從街頭小子轉為城市惡霸!
他還是安燃,但又不是安燃。
我還是何君悅,但又不是何君悅。
從前的何君悅,怎會半夜三更,抱著一本《三國演義》在沙發(fā)上入睡?
冷冰冰的紙,從來都是我的情敵。
它們占用我的安燃的時間,吸引安燃的視線,還給予安燃足夠的借口,對我說:「君悅,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就必須有保護幸福的力量。我決心不入黑道,如果還不知書明理,怎積蓄力量?」
書是我的敵人,我討厭它們,偶然卻也迫不得已,要親自買一些,來安撫被我惹惱的安燃。
誰知今夜,我會抱著一本書,彷佛滿足了什么似的入睡。
還睡得如此安心,彷佛抱著溫柔的安燃。
不應該。
我拿不出解釋,只知道再不應該,也已經(jīng)走到這步。
第二天起來腰酸背痛,把書隨便放在茶幾上,到隔壁繼續(xù)當我的好學生。
老師繼續(xù)莫名其妙,今天的新題目更今人拍案,一上課,就打開投影儀,題目赫然入目。
「今天,我們講騎乘式。」
我的底線恐怕差不多到了,終于忍不住,噗地笑出聲。
老師正經(jīng)地問,「君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