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這有點粗糙,卻又柔軟的感覺。
它從我進駐娛樂中心的第一天起,就已存在,我卻沒有在上面舒適過一回?,F(xiàn)在,卻忽然深深的,深深想念起這被包裹的感覺。
陷在里面,拔不出來。
用不著拔出來。
一如昔日,只要顧著自己就好,哭泣哀求,傷心絕望,去愛或恨。
別把旁人生死交到我手上。
別逼我迎面對著一重一重巨浪,卻連閉上眼睛的權(quán)力都沒有。
我不想做任何人的保護傘,尤其是安燃。
那太沉重。
太難。
我保護不了!
林信在我甩了他的電話后,匆匆趕回,和阿旗一起來到辦公室,看見我如受到驚嚇的懦弱小獸,縮在沙發(fā)里,顫得毫無尊嚴。
「君悅,起來?!沽中胚^來,把我從沙發(fā)中扶起來。
我恐懼起來,對他搖頭,「林信,別這樣?!?
我求他,「不要又來說什么我要保護安燃的話,我做不到。你明白嗎?我根本做不到?!?
我哭著說,「我一無是處,我承認,我沒用。林信,你幫幫我,你去救安燃?!?
我僅存的力氣都用在十指上,緊緊抓得他筆挺西裝皺成一團,不顧顏面地懇求,「你比我有本事,一定可以解決這事。林信,安燃不可以坐牢,你一定要做到,我一直都信任你,當(dāng)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必須幫我這一次。」
「我?guī)筒涣??!?
我僵住。
抬起哭紅的眼,不敢置信,站在我面前,拒絕我的,會是林信。
我聲音極低,「林信,你說什么?」幾乎只有氣從唇中出來。
極失望,極不相信地看他。
「你要什么,林信?」我說,「只要你說,我有的,都給你?!?
我咬牙,「我們認識多年,我從沒有,這樣認真的求過你?!?
林信說,「君悅,并不是你求,我就要答應(yīng)?!?
他說,「我不是安燃,不會對你有求必應(yīng)?!?
林信的冷靜,叫人痛恨。
我若有獠牙,恨不得在他仰起的頸上咬出兩個血洞。
「嫉妒,」我磨牙,死死盯著他,「你嫉妒安燃?!?
林信說,「從前或者有點,現(xiàn)在?我只會同情他。」
「阿旗,」我轉(zhuǎn)頭,輕輕叫了一聲,「阿旗,你幫我仔細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林信?他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阿旗真的認真打量了一下,回答我,「君悅少爺,沒錯,他是林信?!?
我怔然,「林信,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信不說話了。
他忽然沉默下來。
我說不出他那一臉的堅毅冷靜中,為什么給我悲傷感慨的錯覺,明明穿著筆挺西裝,氣宇軒昂,卻仿佛在完美外表下的,不過是一具受傷殘骸。
很久,林信失笑起來。
清淡的,不堪回憶往日般的苦笑。
他說,「君悅,想不到會在這時候?聽到你問這句話?!?
「林信,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林信說,「這么多年后,你總算問了我這一句?!?
我愕然。
林信問,「君悅,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對嗎?」
我點頭,「是的,林信,不過你……」
「最好的朋友,除了一起吃喝玩樂外,還應(yīng)體恤諒解,彼此保護,同甘共苦,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