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真是傻了吧?
兩人暗自腹誹,但還是耐著性子道:“啟稟公主,這是在回宮的路上?!?
“哦,這就好……”
丹離的眼皮又開始垂了下來,連聲音都變得拖沓混沌——
“我方才在觀天象,一時腦筋有點糊涂了……”
觀天象?!你是在騙鬼吧?明明睡得快要夢游了!
兩人心下恨恨,卻見丹離繼續(xù)急急朝前走去,那架勢簡直是要飛撲上自己的床。
除了吃喝就是睡,這位公主一天的生活倒也簡單。
簡單的跟某種動物類似。
匆匆洗漱完,丹離鉆入溫暖柔滑的絲被之中,卻不就睡,雙手從枕下掏出一把草來。
此草呈白灰色,已然干枯,仔細端詳,能見到莖身白而潤滑的柔毛。
這便是占卜命理時用的蓍草了。
她珍而重之的拈起一根,取過桌邊的燭臺略一熏烤,端詳了片刻,這才低聲道:“果然與天象一致,絕命之厄已經(jīng)從我的命宮里移開,這條性命,總算是保住了。”
她的唇邊露出一絲笑意,燈下看來,竟是說不出的狡黠自傲——
“宮破當(dāng)日,我要離開此地是易如反掌,只是為了卦象中顯示的這一分生機,這才反其道而行,留在了這最兇的兇地——否極泰來,果然不錯。”
自吹自擂完后,她舒了一口氣,用指尖簪了水,正要在桌上詳加推演化算,卻只覺得胸口一陣煩惡,一口血逆沖而上,險些吐了出來。
“九尊連算,雖然連一百零八主星的未來軌跡都可以推算出來,但耗費術(shù)者心血精元,目前果然還不能逞強。”
她喘了口氣,略粗的呼吸聲,引得蜷于床角的麻將發(fā)出“喵——”的脫長音。
“不用擔(dān)心,我死不了?!?
含笑的聲音,在暗夜聽來分外清晰,“我要是死了,就再沒人投喂你了……”
雖是調(diào)笑,暗夜中聽來,卻別有心酸寂寥。
麻將翹起尾巴,大踏步的從被子邊走過,來到她的枕前。
它團成一團,一個虎躍滾進了丹離的懷中。
暖和又軟的毛球樣肥貓,在她胸前蹭了幾蹭,好似在安慰似的。
“麻將……”
丹離感覺著胸口的暖意,一把把它揉得更緊,一人一貓之間無比溫馨。
“喵——”
麻將發(fā)出撒嬌似的長聲。
“你、說、什么!”
丹離一把將它從被子里拎起,面上神情可說是古怪扭曲!
“喵——喵——”
麻將縮成一團,任由自己的腦后皮被她拎著,卻還是哆嗦著喵個不停。
“你是說——即使我死了,還有漂亮的宮女姐姐照顧你?”
“我煮的食物雖然味道很好,但是太少,吃了就沒了……漂亮宮女姐姐每天都端來十來種,真是太爽了——!”
丹離居然能明白它的意思,她越是復(fù)述,語調(diào)越是陰森猙獰。
麻將捂著臉不敢看它,繼續(xù)維持它慣用的“我沒說話我沒看見我什么都不知道”大法。
沉默。
帶著殺氣的沉默。
下一瞬,她在沉默中咆哮了——
“你這只吃里爬外的蠢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