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風(fēng)聲轉(zhuǎn)為肅殺,讓人渾身戰(zhàn)栗,昭元帝眼神一凜,六感氣機(jī)正要鎖定一處,卻忽然眼前一暗,但見滿空天光竟在瞬間化為黑暗,白日立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殘雪,梅林,冰湖,在這一瞬全數(shù)不見,眼前只有無盡黑暗!
耳邊有怪聲嗚嚎,似風(fēng)聲,更似不知名的猛獸,正在迅速逼近!
無盡黑暗中,突然有一道閃白光芒憑空而起,如白虹貫日,劃破綿綿暗色——
昭元帝拔出了長劍!
劍長四尺有余,劍鍔古雅流暢,刃口看似樸鈍,一旦成為手中利器,卻是比旭日之光還要燦亮鋒利!
長劍一出便如風(fēng)雷齊鳴,一擊之下,眼前黑暗好似扭曲了一下,不知明的嘶嚎也變得更為憤怒痛苦!
借著長刃雪光,隱約可以看見有數(shù)個血色人形逼近,他們動作僵硬,卻速度奇快,一蹬之下,竟在空中跳躍飛舞!
隨之而起的竟是漫天紙錢,頓時便是陰風(fēng)慘慘,現(xiàn)場宛如黃泉幽界,暗使勾魂!
血色人形逐漸逼近,他們不似活人,倒象是涂了釉的紙人,泛著瓷滑的光芒。這四只紙人大約只有十歲孩童大小,渾身只著一個肚兜,面色慘白,卻偏偏自脖子以下都有一層晶瑩血光。
血煞鬼童!
丹離眼中閃過一道晶瑩波光,隨即卻仍是呆呆站著,好似已經(jīng)被嚇傻了。
一片黑暗中,血色紙人幾個縱躍已到了跟前。
他們并沒有急于進(jìn)攻,而是踩著腳下飛舞的紙錢,一步一近前。
昏黃的煙霧中血色隱隱,配著一步一跳前的陰森紙人,若是膽小一些的,只怕已然要昏死過去。
半空中出現(xiàn)一柄古色古香的葉扇,輕搖之下,頓時紙錢煙霧散盡,有女音低吟道:“翩然蝴蝶夢,莊周今試妻。皎皎寒素女,立志曾守節(jié)?”
那女子唱音清婉飄渺,卻又帶著哀怨成熟的楚楚風(fēng)韻,聽入人耳中宛如受了蠱惑一般,連手上動作也不禁要慢下來。
扇子一拍,隨即唱音停頓下來,換成念白,仍出自那女子口中,卻降低了聲線,換成了男子嗓音,“我乃莊子便是。想我假死廳前。不知我妻怎樣守節(jié)立志?待我試她一試……這紙?jiān)耐瘍旱瓜窕畹囊话?。童兒童兒,師傅點(diǎn)化你成人?!?
這唱腔和念白,倒是引得昭元帝微微詫異了——此乃古劇《大劈棺》中的一段,講的是莊子假死試探妻子。他幼時混跡于茶樓酒肆之中,這一類劇目倒是聽得多了。
一旁的丹離干咳一聲,心中卻在狠聲咒罵——
又是這個愛唱戲的婆娘!
她無奈的朝天翻了個白眼,幾乎要撫額嘆氣了。
來的正是老熟人啊老熟人……
想起這老虔婆的神叨鬼祟,丹離嘴角有些抽搐扭曲,連忙以袖掩面,眼中卻露出冷光來。
那念白聲到此,已變得鬼氣森森,“一扇童兒把頭抬,二扇童兒眼睜開。三扇童兒雙撒手,四扇童兒隨師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珠玉一般的牙板聲,一聲驚魂后,那四個鬼童便發(fā)一聲怪叫,化出厲爪從四面撲來。
說不盡的身形之快,已超越人眼之極限。
昭元帝身形飛出,亦是快得讓人看不清楚——
逐漸逼近的白爪驟然化出血光四射,綿密凌厲的從四周射來,瞬間已封死各處死角,昭元帝眼看已無路可退。
然而……
“唱完了嗎?”
隨著這一聲漠然低問,但見劍光有如閃電,白亮攝人心魂,下一瞬,四個血煞鬼童慘嚎一聲,頓時齊齊化為七塊。
頭,胸,腹,四肢,一起落在地上,血污染滿了虛空之暗!
昭元帝冷然收劍,眼神淡漠,好似只是撣去劍上的一點(diǎn)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