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期望
黃來福轉(zhuǎn)頭看去,卻是兩個家丁打扮的人萎萎縮縮地過來。從以前黃來福的記憶中,黃來福知道這就是前些日那兩個護衛(wèi)自己出游的人。一個叫江大忠,一個叫楊小驢的。
江大忠今年19歲,人如其名,長得黝黑粗壯,性子憨厚樸實。楊小驢今年20歲,人長得白靜些,性情較機敏。
二人一個是五寨堡所城本部的江百戶之子,一個是所城本部的楊百戶之子,都是從小就被選為黃思豪的家丁。前些年黃來福被確定為舍人資格后,黃思豪又將二人劃為黃來福的貼身隨從。
二人知道黃來福將來就是接替五寨堡千戶一職的人,做得好的話,自己也將成為黃來福的親信,他們的前程都在黃來福的掌握中,二人自然是對黃來福盡心服侍,不敢怠慢。
而平時黃來福的勇力也讓他們畏懼佩服。雖說黃來福年紀比二人都小,二人卻都不敢小瞧他,平時都是鞍前馬后地服侍,惟恐黃來福有什么不滿意。
年初黃來福外出游歷時,二人作為貼身隨從護衛(wèi),都很盡力,讓黃來福很是滿意。這一路上倒也順利,二人都想回到五寨堡后,不但少爺會對自己更加依重不說,老爺也會對自己嘉獎一番。
哪知道飛來橫禍,黃來福出事了,黃思豪不由雷霆大怒,將二人重重地責(zé)罰了一番,要不是江百戶和楊百戶厚著臉皮替兒子求情,就要將二人開革出家丁隊。
不過最后的結(jié)果,還要看黃來??祻?fù)的情況。黃來??烧f是黃思豪最大的希望,如果黃來福什么三長兩短,黃思豪絕了指望,自然不會再給江百戶和楊百戶好臉色。
江大忠、楊小驢二人身為百戶之子,倒不象普通軍戶那樣饑寒交迫,入了黃思豪的家丁隊,也不是為了吃飽飯去。不過在衛(wèi)所中,如果不是主將的親信家丁,一般在衛(wèi)所中也就沒有什么前途而言。
所以二人這幾天都在祈禱黃來福沒事,雖然二人都是挨了黃思豪的20軍棍,行動有些不便,不過還是每天堅持來打探黃來福的消息,否則萬一黃來福出了什么事,二人怕是從此前景暗淡了。
說起家丁,這個詞在明末出現(xiàn)得比較多,比如萬歷21年朝鮮之役,大將李如松不欲他兵分其功,潛率家丁二千人,參加碧蹄館戰(zhàn)斗。一般而言,家丁出現(xiàn)于明萬歷初期,以前只有護衛(wèi)主將的親兵。
家丁有招募者,有抽調(diào)于衛(wèi)所者,也有將領(lǐng)的子弟。他們都是為將者的心腹,相對于普通軍戶,他們待遇優(yōu)厚,家丁死了有撫恤,殘疾了家主會養(yǎng)老。他們的裝備精良,餉銀優(yōu)先供應(yīng),甚至家主以吃兵血,克扣軍餉,盤剝其他士兵的餉銀來養(yǎng)活這些家丁。
他們和家主將領(lǐng)一榮皆榮,一損俱損,在戰(zhàn)場上,一般將領(lǐng)舍不得讓他們上戰(zhàn)場,但是只要上了,這些人都是決對的作戰(zhàn)主力。
不過建養(yǎng)家丁不易,平時需要大把的銀錢,五寨堡一個窮苦的地方,黃思豪再克扣其他軍士的糧餉,竭盡全力,也不過養(yǎng)了50個家丁而以,再加上不到10個的親兵。
黃來福讓黃靈斌先走,自己停下腳步,兩個小子萎萎縮縮地過來,見黃來福生龍活虎的,一副完全康復(fù)的樣子,二人都是眼中露出喜悅之色。
楊小驢鬼鬼祟祟地走到黃來福跟前,仔細地打量了黃來福一陣,才有些不敢相信地低聲道:“少爺,您……您真的沒事了?”
黃來福嗯了一聲:“我沒事了,你們不用擔(dān)心?!睂@兩個小子,他還是很有好感的,黃來福以前的記憶中,他們做事一向很盡心,很得自己的器重。此次出事,也怪不到二人的頭上。再說,自己到這大明朝來,還是需要一些親信心腹的,二人正好用上。
楊小驢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少爺不知道,這些天,可把小的急死了。”
江大忠在旁裂開大嘴笑道:“我早說過不用擔(dān)心,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小驢就是不相信我的話?!?
楊小驢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厲害了,行了吧?”
江大忠更是得意,張著大嘴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黃來福站著身材比江大忠還要高大,他看二人行動間似有些不便,便說道:“聽說你們二人被我爹責(zé)罰了,沒事了吧?!?
江大忠憨笑道:“沒事,少爺不用擔(dān)心,20軍棍而以,大忠當(dāng)天就行走自如了。只要少爺不出事,大忠就算被老爺打幾軍棍,又算什么?”
楊小驢也是忙著在旁表白。
黃來福在二人肩膀上各拍了一下,拍得二人齜牙咧嘴。他說道:“你倆小子,總算有良心,好了,先去吃飯,吃過后,我還要出去辦點事。”說著他就走了。
江大忠、楊小驢二人忙跟上。
黃家這個千戶宅和山西那些普通的四合院沒什么區(qū)別。如果放在太原等地,只算是當(dāng)時一個普通地主的居屋,不過在這五寨堡所城中,已經(jīng)算是這里最好的房屋了。
九邊中,山西鎮(zhèn)一向貧窮,加上五寨堡這地方在山本鎮(zhèn)也不是什么要沖之地,能獲取錢財?shù)穆纷痈?,自然整個五寨堡都光鮮不到哪去。
不過好歹黃思豪也是五寨堡的千戶,代代世襲,百年來,這里的良田大多被黃家占有,加上當(dāng)時衛(wèi)所中普遍克扣軍士糧餉的風(fēng)氣。因此,黃家的普通地主生活還是有的,平時家人可以時不時吃些魚肉,至于普通的軍戶……
在走向北房堂屋的時候,黃來福還是頗有興致地打量四周,雖說這些景色自己記憶都有,但自己親眼看了,還是有一種難言的體會,怎么說呢,有一種歷史滄桑的感覺。
走到北房的堂屋內(nèi)時,屋內(nèi)都是人,千戶宅的家人全部都在這了。一張大桌上已是擺滿了酒菜,幾個小孩已是在那里叫嚷不休了。和后世不同,雖然明時北方人家早普遍使用火炕,但吃飯還是放在堂屋的大桌上,不象后世將飯桌縮小,移到炕上去了。
黃來福看了一下,菜肴還是很豐富的。加上拼板的大桌上擺著大盤的燒豬肉,大肥雞,燒鵝燒鴨,炙羊肉,柳蒸煎魚,豬灌腸、大小套腸,帶油腰子等葷菜。加上一些時令蔬菜,還放著酒壺酒杯之類的。把一個大桌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旁邊一矮幾上還擺著大桶的熱騰騰湯面,一般而言,在大明朝,南方人的主食以米飯為主,北方人則以麥面為主。特別是陜西、山西一帶,以面食及高粱為主食。
黃家其實祖籍在南方,后被調(diào)防到山西五寨堡。大明軍制,為防止軍士逃亡或兵變,一般采取大范圍調(diào)動的方法,不在軍戶住地附近充軍,如江南軍戶的軍丁調(diào)到江北,而江北則調(diào)至江南。黃家雖是南方人,但在山西生活百年,各種習(xí)俗習(xí)慣早就和當(dāng)?shù)貨]什么兩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