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寂靜昏暗,只有林旭東手里的煙頭點點火光忽亮忽暗。
“怎么不開燈,嚇我一跳,”李青拍拍胸口,剛進屋就被濃重的煙味嗆得咳嗽不止,“你這是抽了多少煙……”
李青一邊開窗開燈,一邊嘮叨抱怨,忍不住把女兒懷孕的好消息告訴林旭東,林旭東卻始終一言不發(fā)。
“老林?”李青感覺到不對勁,心提起來,擔心道,“你說話啊,到底出什么事兒了?!?
兩分鐘后,她看到了林旭東手機里的視頻,臉色煞白。
“姜姜被綁架了,”林旭東聲音沙啞混沌,無力的挫敗感讓他抬不起頭,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林局長,不是我不仁,綁架你女兒的人不是我,是那些沒錢就活不下去的人,他們要錢,有了錢什么都好談,我只是個中間人,并不希望悲劇發(fā)生在你我身上,做完這單我們之間如你所愿一筆勾銷,同時也保證讓你女兒平安回來,讓你們一家團圓,林局長,給你二十四小時,你好好考慮?!?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我們的女兒,我不配當一名人民警察,更不配當姜姜的父親?!?
同一時間,同一段視頻傳送到了江言手機里。
視頻里林杏子被反綁著手腳,嘴上貼著黑色膠布,戴著面具的男人勒著她的脖子把她往外拖,一把白晃晃的刀抵在她臉上,她說不出話,頭發(fā)衣服都濕了,連反抗都顯得無力。
江言死死盯著屏幕,眼眶紅得像是滲出血絲,牙齒磕碰的聲音在寂靜病房里令人寒顫不已。
三個小時前,他還以為睡醒睜開眼就能見到她。
她不遠千里跋山涉水,在電話里沒哭,只是聲音低,一聲一聲地叫他,江言,江言,你等我。
小醫(yī)院醫(yī)療條件差,大雪封了路,外面資源很難調(diào)進來。
她說她帶了最好的藥。
“他們敢!他們敢!”
視頻一遍遍重復播放,二虎不忍再看,深吸一口氣別開眼,拼命摁住江言,江言拔掉輸液針,帶出一串血珠,滴在發(fā)黃的床單上。
“江哥!江哥你冷靜點!當?shù)鼐揭呀?jīng)在找了,林局也在想辦法……”
二虎發(fā)現(xiàn)自己笨拙的語言連他都安撫不了,他一個外人看了視頻都恨不得殺了那群畜生,更何況江言。
當?shù)孛窬^來時,病房亂得像是發(fā)生過一場劇烈打斗,江言身上的紗布繃帶血跡斑駁。
找人需要信息,而江言身上沒有一張林杏子的照片,手機里也沒有,他們唯一的合照就是貼在結(jié)婚證上的照片,視頻僅能看個大概。
“事發(fā)當?shù)刂涣粝乱惠v海市的車,車主在國外,綁匪應(yīng)該是從海市一路跟過來的,麻煩江言同志仔細說一下被綁人的外貌特征,我們好發(fā)動村民一起找。”
二虎沉默地拍了拍江言的肩。
江言動了動唇,卻仿佛失聲,喉嚨里涌出一股血腥味,他低著頭,手掌捂住眼睛,好一會兒才發(fā)出低微沙啞的聲音。
“我老婆叫林杏子,海市人,長頭發(fā),大概……大概這么長,皮膚很白,雙眼皮,鼻尖靠左邊有顆很小很淺的痣,身高一米六八,偏瘦,出事當天穿了件黑色的羽絨服,她怕冷,也怕黑,如果找到她,千萬別給她吃含芒果的東西,她過敏,天黑了別讓她一個人待著,還有……”
二虎看到液體順著江言的指縫往下滴,心里無比酸澀。
“她懷孕了,”這四個字似乎耗盡了江言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