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姑姑將手中的碗放在床邊的小幾上,快步將蕭明珠扶起,往她的身后塞了個個軟軟的墊子,又上下端詳了好一陣,才緊張地問:“姑娘,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姑娘這場暈迷來得太蹊蹺了,老夫人請了法林寺知曉藥理的老和尚來瞧過,老和尚卻一直說,姑娘只是勞累過度,其它沒什么不妥,睡醒就沒事了。可是姑娘平時也沒忙什么,只不過是多練了點字,學(xué)了些繡花,讀了些詩文,總不至于就勞累過度了吧。
等到半夜,姑娘也不見醒,她就逼問了知春,才知道在湖邊姑娘竟然撞上了那么一幕。她就認(rèn)定姑娘一定是受驚嚇著了。雖說姑娘見過戰(zhàn)后的慘狀,但哪知曉世上還有人會心狠手辣到骨肉相殘的。
這下姑娘醒了,她還有些忐忑,姑娘不會在心底留下什么陰影吧。
蕭明珠動了動手腳,搖頭:“沒覺著哪兒不妥,只是有些餓。”
“來,先喝口湯墊一墊。”喬姑姑拿過湯藥,吹了吹,就送到蕭明珠的嘴邊,蕭明珠直接喝了一大口咽了下去,整張小臉一下子就皺了起來,馬上扭開頭,憤憤的瞪著喬姑姑:“姑姑,這是藥。”
喬姑姑點點頭;“姑娘病了,當(dāng)然得吃藥。”
姑娘膽大,沒啥怕的,唯獨這個吃藥這事是個老大難。還好老神仙的調(diào)養(yǎng)方子熬出來沒有什么刺鼻的藥味,才能騙得姑娘喝上一些。
“我沒病,才不要喝藥。”蕭明珠拒絕。老道士的藥沒藥味,但藥效是足足的,味道也是極苦的,而且喝完藥后還不能吃糖。她無數(shù)次懷疑,不能吃糖之事是不是老道士故意騙她的,好報她屢學(xué)不會之仇。
“沒病,那姑娘告訴我,您為何一睡就是三天不醒,這三天,全府上下可都急壞了。”喬姑姑將碗放下,拿這事來堵蕭明珠的嘴。
“沒有,我只是累了,真的是累了。”蕭明珠苦笑,她沒想到天道契約會這么耗費心神。
“累著了?”喬姑姑輕笑,姑娘這樣兒不像是受了刺激陰影,那就好,她也就不必再追問下去了。“姑娘一睡不醒,老夫人急壞了,讓人去請了法林寺的廣宏大師。大師也說姑娘是受了些驚,睡醒了就沒事。次日老夫人瞧著姑娘還沒醒,就決定提前回府。這兩日,老夫人把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幾乎都請遍了。”
蕭明珠楞了下,揪開被子就要下地,喬姑姑急忙攔著:“姑娘,可不能亂來。”
“我要去看看祖母,祖母一定急壞了。”蕭明珠堅持,揪開被子就要下地。
喬姑姑急忙按住她,道:“已經(jīng)讓人去稟報老夫人了,老夫人馬上就會過來,要是瞧著姑娘沒乖乖躺著休息,老夫人一定會生氣的。”
“可是我沒事。”蕭明珠堅持,話音剛落,就見門簾被撩起,祖母一臉薄怒的走了進來。
“胡鬧!”許老夫人瞪著蕭明珠,訓(xùn)道,“生病了不好好養(yǎng)著,胡鬧個什么勁兒。”
蕭明珠看到許老夫人的臉色憔悴了許多,也猜得到祖母這幾天應(yīng)該沒有睡好。她的眼框兒一下子就紅了,朝著許老夫人就伸出了胳膊,聲音都帶上了哽咽:“祖母,都是孫兒不好。”
許老夫人楞住了,她都不記得什么時候有人對她這樣說話撒嬌了。
她守寡幾十年,見識過了人情冷暖,就怕自己行止略和軟些,就被人欺到頭上,早已習(xí)慣在人前板著臉了。懷恩是男兒,她打小就對他要求極嚴(yán),懷恩也要強,從沒有在她面前露出過孩子氣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