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心念
雖然他對興寧沒有男女之情,但他對興寧是打心底的好。
她開始感覺到,他對興寧的這個好,并不一定是為了權(quán)和地位。
或許當(dāng)真如他所說,興寧對他很重要。
如果興寧因為自己再也回不來了,他會如何?
或許該想辦法打聽一下興寧的下落。
然要尋到興寧,只怕是要尋到冥王,然而要去哪里尋那個冥界的人,實在不得而知。
開始后悔與他相處十八年,竟沒想到分別的事,更沒想到分別后要怎么與他聯(lián)系。
在車上,無憂得知這次回府竟是為了與峻珩正式見面,表面上不做什么表示,暗里卻覺得興寧這日子過的也真是無趣。
家里弄了一堆八字不合的夫郎不說,長大了,不是神棍相親,就是和所謂的正夫見面。
照理說一個女人坐擁三夫六侍,而且個個人才出眾是艷福,可是興寧這些個夫郎,除去外貌,沒一個正常,就說不得是禍?zhǔn)歉A恕?
而現(xiàn)在,自己卻回來什么人不好當(dāng),偏當(dāng)了興寧。
幫興寧應(yīng)付著這些破事,時運(yùn)也實在背了些,
最霉的還是來就得罪了曼珠,弄了個什么每月初七的剔骨之痛,現(xiàn)在只盼那毒在自己這具半死人的身體上不靈驗。
想到興寧的夫郎沒一個正常,不由的抬頭望向依在車廂一角看書的不凡,不知這個算不算是一個正常的。
不凡一身白衣,身體陷在靠枕上鋪著的雪白狐貍毛里,指尖挾著的那縷墨黑的耳發(fā)和漆黑的眼眸就越加黑得純凈。
他從上車就窩在了那里,除了他手中偶爾翻動的書頁和眸子在光線中晃動的一絲淡淡流光,幾乎感覺不到他是活物。
無憂突然生出一些優(yōu)越感,在他面前,自己更象個活人,想到這兒,還故意對著小銅鏡,使勁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來證明自己的想法。
看著鏡子中夸張的表情,覺得自己的想法確實不錯,得知要見峻珩的煩悶心情好了幾分。
車中比較無聊,看來看去,視線便又落在了不凡身上,一點點看過,最后停在他輕挾著耳邊那縷發(fā)束的手指上。
他的手如凝玉所雕,只得修剪得很整齊的指甲蓋上泛著粉紅的淺淺光暈,怎么看怎么干凈的一個人落在了郡主府,不知算不算上天不長眼。
“看出什么沒有?”他眼皮不抬,慢慢開口。
無憂以為他在專心看書,對自己的偷看并不知曉,這時象是做賊被人捉了個現(xiàn)場,心虛的臉上紅了紅,干笑道:“你的手真干凈?!?
他保持著姿勢不變,只是將挾著發(fā)束的手移到眼前,攤開來,看了一陣,輕輕一笑:“沾滿血腥的手,何來干凈?!?
將手握成拳,垂了下去,接著看他的書。
無憂愣了,初初進(jìn)府,便見他以墨梅為令,殺人的事這些日子已經(jīng)淡去,這時重新浮了上來,看著他垂著眼瞼,恬玉般的臉龐,竟不知該說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才咬著下唇舔了舔,繞過矮幾,挨著他身邊坐下:“你對殺那些人,很介意嗎?”
“不介意。”他聲音平和,沒有一絲波瀾,就好象他真的一點不介意。
無憂仰頭看著他美好的側(cè)臉,微垂的眼靜如止水,如果他真的一點不介意,又為何會覺得自己雙手沾滿血腥。
他也不過十歲,沒有強(qiáng)大的家庭背景,獨自在這人吃人的社會生存下來,執(zhí)管了府中事務(wù)這么多年,還要約束邪惡的興寧,實在不容易。
柔弱的外表下,要何等強(qiáng)硬的一顆心和鐵打的手腕才能做到,這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但再剝心深處,他是否還這么強(qiáng)硬,無憂說不上來。
無憂明明打著主意與他保持距離,能有多遠(yuǎn)就離多遠(yuǎn),可是每次對著他,卻又想對他知道的更多些,將他手中的書卷抽出來:“你昨夜為什么會那樣問我?”
他眼波終于向她飄來,問出的話卻叫無憂險些咯了血:“我問了什么?”
“就是……就是問我,是不是還感到孤獨……”昨天夜里聽他問著,只是淺淺一語就戳進(jìn)了她的心里,這時反問出來,就覺得別扭,可能有些話真得講究時宜。
“我問過嗎?”他嘴角微勾,眼里浮了絲戲謔。
無憂頓時噎住,臉上瞬間漲得通紅。
就象一個男孩向那個女孩說了情綿綿的話來表白,當(dāng)時女孩暈頭轉(zhuǎn)向中沒想著一錘子將這事敲死,等清醒了想起來,反問男孩,人家卻不認(rèn)賬了。
雖然這個比喻用在他們之間,不太合適,但無憂覺得這種感覺卻是極對的,就如她現(xiàn)在的心情。
他們之間固然不是那么層關(guān)系,但昨天他的表現(xiàn),確實象是象她表露了心跡。
這時他卻突然來個翻臉不認(rèn)。
無憂有些惱羞成怒的將書卷砸回到他身上:“你夢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