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來的只有郁仲驍一個人。
礙于地點不對，葉和歡沒辦法直接問，剛才她沒聽到爭執(zhí)聲，現(xiàn)在看郁仲驍神色如常，但也不確定爺爺有沒有給他難堪，只是下意識拉住了他的手。
這時，葉紀明出現(xiàn)在二樓圍欄前，讓葉和歡上樓去，然后自己率先折回書房。
葉和歡沒立即上去，只是望著郁仲驍。
郁仲驍感受到她的擔憂，輕輕捏了下她的手心，“上去吧。”
“那你呢？”
“我先回清和園?！?
葉和歡問：“我爺爺是不是對你說了什么不好的話？”
“沒有?！庇糁衮斦f。
葉和歡不相信，攥著他的手不撒開。
樊阿姨拎著垃圾從廚房出來，眼觀鼻鼻觀口，好像沒看到手拉手站在樓梯口的兩個人，在玄關處換了鞋出去了。
“那我晚點過去找你?！比~和歡先妥協(xié)，“你在家里等我?！?
話雖這么說，但她仍然不肯放手。
就像嘴里一遍遍說著再見，雙腳卻一動不動。
郁仲驍往門口望了眼，收回視線的同時在葉和歡的耳畔邊低聲說：“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超市買?！?
低低沉沉的嗓音，充滿了磁實的魅力。
這樣一句話，卻勝似情話無數(shù)。
葉和歡乖乖松開了他的大手，心里不再那么糾結，聽他的話一步一回頭地上了樓。
…………
書房里，葉紀明早就已經(jīng)在等她。
見葉和歡姍姍來遲，老爺子也沒出言責備，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椅，讓她坐下來說話。
葉紀明兩手拄著拐杖，靜靜看了她會兒，然后才開口：“不管爺爺怎么勸，你都不會改變主意是嗎？”
葉和歡默認了這種說法。
“如果郁家那邊一直不肯承認你，你也要陪他耗著？”
葉和歡看向望著自己的老爺子，她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但現(xiàn)在，卻不得不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和盤托出。
“爺爺，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半夜的街上，那天我跟恬恬出去玩……后來在姑姥姥的葬禮上又碰到他，當時我很害怕，我怕他把我出去野的事說出去，再后來，斷斷續(xù)續(xù)發(fā)生了很多事，在您眼里，我對他的喜歡，可能只是在尋找某種寄托，可是我知道，事實并不是這樣，或許我曾經(jīng)因為安全感而依賴他，但我分得清什么是對長輩的敬愛，什么是男女之間的喜愛?！?
她不由想起在云南醫(yī)院、郁仲驍靠坐在床頭陪她的情形。
“在他還是我小姨父的時候，我就喜歡了他，那種感覺跟以前不一樣，有時候甚至控zhì不了自己的言行，情不自禁地想要知道關于他的一qiē，就是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名字，都覺得很滿足?！比~和歡深吸了口氣，她清晰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書房內(nèi)：“那個時候，我發(fā)短信給他、打電話給他，他都不回不接，我知道自己不該有這種念頭，也試著假裝從來沒認識過這個人，正常的生活學習，可是我發(fā)現(xiàn)這做起來很難，尤其是他
去西藏的那一年，哪怕沒有任何聯(lián)系，我還是經(jīng)常會想他，對他的喜歡不但沒消減，反而變本加厲?！?
葉紀明聽到這里，搭在拐杖上的雙手緩緩收緊，心底也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似乎只能用孽緣來形容這段感情。
他想到了兒子跟韓家兩個女兒的糾葛，一qiē仿佛冥冥中注定，現(xiàn)在他的孫女又喜歡上韓家另一個女兒的前夫……
葉紀明閉了下眼又睜開，他重新看著葉和歡，說：“你現(xiàn)在長大了，有自己的主張想法，爺爺承認他是個很有擔當?shù)哪腥?，爺爺不介意他比你大十一歲，也不介意他離過婚，但爺爺不能眼睜睜看你去遭受一場無妄之災?！?
郁家是什么人家，背后又牽扯著多少關系網(wǎng)！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郁戰(zhàn)明不是有勇無謀的傻子，如果他會點頭讓自己孫女進門，葉紀明的名字都能倒過來寫！
到時候有心人拿身份這一點炒作，第一個陷入輿/論暴風眼的就是自家孫女。
葉和歡忽然開口：“我媽用死逼我離開他六年，我跟他說好的，以后不會再輕yì分開?！?
“……”
葉紀明看著孫女年輕明艷的五官，早已褪去稚嫩，她說話的語氣那樣堅定，卻是因為一個跟她不相匹配的男人。
“那世俗的眼光呢？一旦把你們在一起的事公之于眾，也許風平浪靜，也許狂風驟雨，你都想好了？周圍人異樣的眼神，背著你指指點點，還有各種不堪的竊竊私語，你都準備好去承受了嗎？”
“如果跟他在一起，必須要承擔這些，我愿意接受?！比~和歡說：“他選擇和我走下去，面對的壓力絕對比我大，要舍棄的東西也一定比我多，他都還沒說放棄，我為什么要先臨陣脫逃？”
葉紀明看出孫女是鐵了心要跟郁仲驍一塊兒。
但他也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我知道說服不了你，但作為你的爺爺，我不同意你去過這種受人非議的生活，與其讓你去遭人白眼，葉家寧愿一輩子養(yǎng)著你。”
葉和歡站了起來。
她看著坐在那的老人，想到幼時爺爺對自己的愛護，鼻子泛酸。
“爺爺，原諒我不能在你跟前盡孝，對不起?！?
說完，越過沙發(fā)走去門口。
葉紀明側過頭，看著她離開的纖瘦背影，張了張嘴，終究沒出聲挽留她，轉回頭的時候，卻濕了眼圈。
葉和歡下樓，在玄關處看到了進屋來的葉知敏。
“歡歡，你回來了？”
葉和歡低低地喚了聲小姑，然后便拿著車鑰匙離開了葉家。
從屋外收回視線，葉知敏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一直存zài感很低的樊阿姨走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
葉知敏推開書房的門，看到父親像老僧入定一樣坐在沙發(fā)椅那邊。
她喊道：“爸?！?
聽到聲音，葉紀明回過神，他看了眼進屋的女兒：“來了？”
葉知敏點頭，看到父親起身走到書桌前，她稍作遲疑，還是問出了口：“我剛看到歡歡出去，樊阿姨說，她今天是帶了個男人回來的，是不是——”
葉紀明沒否認。
葉知敏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她試探地道：“爸，郁家那邊，如果知道胭胭是……”
沒說完，葉紀明已經(jīng)打斷她。
老爺子冷哼一聲：“我們?nèi)~家的孫女，還不至于要母憑子貴?！?
“爸你是怕歡歡這樣嫁過去受委屈？”
葉知敏稍一細想，發(fā)現(xiàn)真有這方面的顧慮。
畢竟和歡跟郁仲驍兩人的身份不一般，靠著孩子入郁家門，難保郁家那邊不心存芥蒂，到時候虧待這對母女。
即便有郁仲驍護著，但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護得住。
韓敏婧當年因為愛情嫁給葉贊文，結果跟孩子在葉家過得并不快樂，最后郁郁而終。
作為葉家人，不會再希望發(fā)生類似的情況。
只可惜，那孩子不懂長者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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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郁家的戶口本被郁總參謀長偷藏在軍裝里帶回首都了。下一章應該在晚上，我先去睡會兒，群摸摸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