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進來的兒子,皺眉,語氣不善:“你幾歲的人了?進來還不知道敲門!”
郁仲驍?shù)难劬哌^被擱在書桌上的座機,在郁景希說出西藏兩個字的時候,很多事都已經(jīng)漸漸揭開了迷霧,讓一個人毫無聲息地消失,能做到的,只有軍/方,如果說三個月前郁仲驍只是猜測事情跟父親有關(guān),那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完全可以篤定這個想法。
“我只想知道,為什么讓她去西藏?”
郁戰(zhàn)明看著目光灼灼的兒子,見事情敗露,沒再遮掩,卻也沉下嘴角沒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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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生活,對初來乍到的葉和歡來說,簡直是一場生理外加心理的折磨。
入藏的第一個月,她三天兩頭要掛氧氣罩,寒冷的氣候,更是讓她每天裹著被子不想起來,每每這時,她都會想起自己幻想跟著郁仲驍來西藏過美好生活的傻缺樣,理想那么豐滿,但現(xiàn)實卻骨感得要命,剛開始的那幾天尤其難過,她總是忍不住躲在被窩里落淚,想著郁仲驍,想著南方城市的溫暖。
即便度日如年,她還是堅持了下來,沒有吵著要回豐城回B市。
“又下雪了!”
走出食堂,同行的女兵仰望著天空感嘆。
葉和歡伸出手,一片雪花靜靜地落在她的掌心,最后融化成一滴水珠。
不管是豐城還是B市,很少下雪,哪怕是大冬天,也只是冷風(fēng)瑟瑟的干燥,不像這邊,有種常年積雪的錯覺。
同行女兵要去趟訓(xùn)練場,葉和歡準備回宿舍,兩人在岔路口分別。
不過幾分鐘,地面已經(jīng)覆了薄薄的雪。
葉和歡口中呼出白霧,黑色短發(fā)上也飄了幾片雪花,她忍不住拉高作訓(xùn)服的衣領(lǐng),從食堂到宿舍,差不多五百米的路,她比較畏寒,眼看雪越來越大,索性跑了起來,卻在跑過一個拐角的時候,頓住了腳步。
遠遠的,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以為是幻覺,她眨了眨眼睛,卻還在。
當(dāng)那人越走越近,葉和歡的雙腳像灌了鉛定在原地。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張出現(xiàn)在夢里無數(shù)次的臉,鼻子泛酸,眼淚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郁仲驍站在她面前,低低地笑了笑,“怎么,不認識了?”
葉和歡喉嚨里堆積的哽意更濃,她想問你怎么來了,又怕自己一出聲盡是鼻音,她的視線從他臉上滑向他的脖頸,又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他穿的不是軍裝,雪花印在大衣肩頭又瞬間消失。
“吃過飯了沒有?”他問得那么隨意,好似他們之間不曾分開數(shù)月。
葉和歡點頭:“嗯。”
兩人面對面站在路邊,旁邊有士兵迎著雪跑過。
郁仲驍打破沉默:“沒話對我說?”
“……”
“我還沒吃飯?!彼f。
葉和歡抬起眼看他,只看到郁仲驍嘴邊淺淺的笑意,然后聽到他問:“食堂在哪兒?過了飯點應(yīng)該還有飯吧?”
她悶聲道:“我不知道,先去看看?!?
打算轉(zhuǎn)身帶他去食堂,卻發(fā)現(xiàn)雙腿凍僵了,她看向他,有些委屈地抿嘴,“走不動了。”
這樣的撒嬌,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從前。
郁仲驍在她跟前蹲下了身。
他側(cè)過頭,開玩笑地說:“有糾察兵,抱不了,只能背你?!?
葉和歡望著他寬闊的背脊,然后趴了上去,下一瞬,郁仲驍已經(jīng)背她起來。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他們的頭上,休閑皮鞋踩到地上,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輕微聲響,葉和歡的下巴抵著郁仲驍?shù)募绨颍p手忍不住圈緊他的脖子,呼吸間,是他身上溫?zé)嵊质煜さ奈兜溃屗X得踏實又感動。
“這邊都不能網(wǎng)購?!彼蝗辉谒呎f,幽怨的語氣。
郁仲驍輕笑:“你還有機會上網(wǎng)?”
“……我就舉個例子?!?
“沒關(guān)系,回去后可以多買些?!?
“而且我的頭發(fā)都剪了,說是部隊里不能留長發(fā),是不是很丑?”
“長發(fā)短發(fā)都好看?!?
“你一定是騙我!”
“不騙你。”
……
“你小姑給我打電話了?!?
“什么時候?”
“昨天,她跟我說了一件事,關(guān)于胭胭的?!?
“……什么事?”
“想知道?”
“不想!”
“好,那不說了?!?
“……”
“食堂在哪個方向?”
“想知道?”
“嗯。”
“不告訴你~”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雪白的地面上,只留下一串清晰的腳印。
※※
這樣的愛,在你之前不曾有,在你之后不再有。
全劇終。
(2015年6月2日凌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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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個開放式結(jié)局,是我在寫番外八年前第一章時設(shè)計好的,他們的故事開始于冬天,也結(jié)束于冬天,其實該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大家期待的三胞胎,我做完微創(chuàng)手術(shù)會回來補充后續(xù)。因為個人身體的緣故,這個文經(jīng)歷了兩個冬天,加一個春夏秋,久病之軀,很感激大家的耐心陪伴,也是你們讓我沒有輕言放棄這個番外,讓我能把它以最理想的狀態(tài)呈現(xiàn)出來。曾經(jīng)的我,喜歡皮膚白皙、又高又瘦的男生,卻也在文字間不知不覺愛上二哥這樣的男子,他不英俊,接近于現(xiàn)實里的一個普普通通男人,會有很多無奈,卻也因此更容易成為每個女人心中的英雄。
關(guān)于新文厲老板跟顧冉寧的故事,如果感興趣的讀者可以關(guān)注微博,更新動態(tài)到時通知,微博名是可哥俊美不解釋,很多事在這里不便再多說,最后,祝大家生活愉快,健健康康每一天。
對了,上一章,有讀者看不懂景希為什么不去吃飯,我只想說,這廝當(dāng)時有點抑郁癥,喜怒無常,大家忘了嗎?
接下來放個小彩蛋(放在作者有話說下面,賭多少人會看到)
《你還不曾來,我怎敢老去?》
2000年夏初。
葉和歡貼著墻根站著,房間里沒有開空調(diào),她的后背衣衫已經(jīng)被汗浸濕,額頭也滑下豆大的汗水,但垂在身側(cè)的雙手卻牢牢地攥著,像是不甘心,又像是在隱忍脾氣。
唐嫂從門口路過,看到書房里罰站的孩子,心生不忍,剛想要偷偷進去,韓敏婧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門邊,她冷冷淡淡地說:“不準給她開空調(diào),如果一直這么犟,那就一直這么站著?!?
說完,轉(zhuǎn)身回了臥室睡午覺。
葉和歡抬頭,看了眼韓敏婧離開的背影,倔強地把頭瞥撇向了另一側(cè)。
等書房的門合上,她跑到了沙發(fā)旁,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禮盒,三兩下就拆了盒子,倒出一只石榴樣式的發(fā)夾,這是用她逃學(xué)跟秦壽笙在一所小學(xué)門口擺攤賣零食賺的錢買的,送給韓敏婧的生日禮物。
她又跑去書桌那邊,拿起那本《讀者》,胡亂撕下一頁包裹住發(fā)夾,從窗口用力擲了出去!
然后把自己摔在沙發(fā)上,也不開空調(diào),就這么熱著。
良久,葉和歡又爬了起來,跑到窗邊探出半個身往下瞧。
那團揉皺的紙在院子里的花壇邊。
或許是那股不服軟的心態(tài)作怪,她只是干瞪著,不肯下去撿。
一個著軍裝常服的高大男人走進韓家的院落,葉和歡心中生出主意,沖他喊了聲:“喂,當(dāng)兵的!”
男人腳步一頓,抬頭往二樓望上來。
大檐帽遮擋了他半張臉,卻依舊看得出他輪廓的硬朗。
葉和歡盯著他肩上的一杠三星看了會兒,撇了撇嘴角,趴在窗口說:“幫我撿個東西唄?!?
男人收回目光,徑直往里走。
連個當(dāng)兵的都欺負我!
她瞅了眼書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扯下張紙揉成團,在那人從窗下經(jīng)過時,她看準角度狠狠的砸了過去。
不知是早有提防,還是真的反應(yīng)快,男人抬手就接住了紙團。
在葉和歡微張嘴訝異時,她的額頭一疼。
臭當(dāng)兵的,居然把紙團扔回來了!
“你——”
葉和歡握著那團紙的手指出窗口,院子里哪還有人影?
她氣得不行,就要沖下樓找人麻煩,一轉(zhuǎn)身,卻看到冷著臉的韓敏婧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再下樓,已經(jīng)近黃昏。
唐嫂在收拾客廳,葉和歡一眼就看到茶桌上的皺紙,還有旁邊的石榴發(fā)夾。
“郁上尉剛才來找老首長,說是在院子里撿的。”
葉和歡靠著沙發(fā),小手玩弄發(fā)夾,不以為然:“不就是個當(dāng)兵的~”
“哎喲,可別再這么說。”
唐嫂輕聲勸告:“要是被你媽聽見,又要罰你了?!?
葉和歡拿著發(fā)夾上樓,走到緩步臺處,不甘心地輕哼一聲:“就是個破當(dāng)兵的!”
同年八月,熊孩子被送往溫哥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