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說你事兒逼?！鳖欙w在旁邊看著說了一句。
“嗯，”蔣丞應(yīng)了一聲，“怎么你要給他點個贊么。”
“是啊，你真挺事兒的，”顧飛說，“是要表現(xiàn)你自強不息嗎？”
蔣丞嘆了口氣，舉著酒精子看了他一眼：“我怕你手上沒數(shù)，你打球就挺沒數(shù)的了?！?
“我四歲就自己處理傷口了，”顧飛拿過了他手里的子，一邊往藥棉上倒一邊說，“熟練工?！?
蔣丞沒說話。
四歲？
吹牛逼呢，他四歲的時候都還不記事兒。
不過顧飛動作倒的確是挺熟練的，藥棉碰到傷口上都很輕，而且速度很快，沒怎么感覺到疼，就弄好了。
蔣丞把目光放到旁邊的水龍頭上。
“你這個傷到比賽的時候好不了，”顧飛把紗布蓋到傷口上，“自己按著點兒?！?
“也沒什么大影響?！笔Y丞按住紗布，飛快地往顧飛手指上掃了一眼，顧飛手指挺長，尤其是小拇指，彈鋼琴很合適……他繼續(xù)看著水龍頭。
顧飛很快地用膠條把紗布固定好了：“行了，這些你拿著吧，自己換換?！?
回到教室的時候，政治老師正在講臺上發(fā)火。
底下一邊嗡嗡聲卻沒有因為她發(fā)火而被壓制，一幫“籃球隊員”剛打完一場球，這會兒正是興奮得不行的時候。
“你們徐總簡直就是輕重不分！”政治老師拍著講臺，“期中考是不打算要成績了我看！你們?nèi)タ蓟@球得了！居然用上正課的時間去打什么球！不是我不看好你們班，就你們班這個樣子……”
蔣丞低頭飛快地坐到自己位置上，他這樣的學(xué)霸，一般還是給老師面子的，老師生氣罵人了，他都會表現(xiàn)得老實一些。
但顧飛就沒這么配合，在老師的罵聲中慢吞吞地回到位置上，還整理了一下外套擺放的姿勢才坐下了。
“哎大飛，”周敬側(cè)過頭小聲叫著，“哎大……”
話還沒說完，政治老師往講臺上猛擊一掌：“周敬！你給我出去！”
“??？”周敬愣了。
“出去！”老師指著他繼續(xù)吼。
周敬猶豫了一下，站了起來，拿了外套穿上，從后門出去站在了走廊里。
“后面那兩個！也給我出去！”老師又指著蔣丞和顧飛，“別人都回來了，就你倆最慢！我看也是不想上課！不想上課就出去站著吧！”
蔣丞看著老師，他雖然一直上課漫不經(jīng)心，還會曠課，但還是第一次被老師指著鼻子從課堂上趕出教室。
顧飛倒是很聽話，比老師讓他上課聽課的時候聽話多了，老師剛一說完，他就站了起來，拿了衣服走了出去，跟周敬一塊兒往走廊欄桿上一靠。
“你！”老師繼續(xù)指著蔣丞。
蔣丞有些無語地嘆了口氣，也起身出去了，他都不用拿衣服，外套都沒來得及脫。
“聽王旭說你們現(xiàn)在很牛逼？”周敬一點兒也沒因為被趕出教室而郁悶，趴欄桿上繼續(xù)他之前的問題。
“牛逼個屁?！笔Y丞說。
王九日隊長要求大家扮演前途無望的苦逼隊員，結(jié)果自己還沒怎么樣就忍不住開吹了。
“大飛上場嗎？”周敬問，“王旭說老徐求你你都沒答應(yīng)?！?
蔣丞聽著差點兒沒忍住樂出聲來，王旭還算是堅守住了顧飛不上場的設(shè)定，但是沒事兒瞎加戲讓人實在想采訪一下他。
“是啊，”顧飛轉(zhuǎn)過頭，“我是一個沒有集體榮譽感的人。”
顧飛站在蔣丞右邊，轉(zhuǎn)頭時呼吸從他臉上掃過，他迅速地躲了一下，原地蹦了兩下，不動聲色地繞過周敬，扒著欄桿往樓下看。
“真的？”周敬有些疑惑地又看著蔣丞，“沒騙我？”
蔣丞看著他，周敬不是什么壞人，但一看這德性就是嘴跟喇叭似的那種人，跟他說點兒什么估計轉(zhuǎn)身都不用就已經(jīng)給宣傳出去了。
“嗯?！笔Y丞點點頭。
“但是王旭又說你們現(xiàn)在很厲害……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沒看過他們打球，”周敬皺皺眉，想了想又眼睛一亮，“我靠這是不是你們的戰(zhàn)術(shù)？跟人說自己特別厲害！”
雖然蔣丞很想問他這種吹牛說自己很牛逼恐嚇對手的行為意義何在，但還是點了點頭。
“啊……”周敬還想說什么，顧飛的手機響了，打斷了他的話。
電話是老媽打來的，顧飛接起電話：“喂？”
“你放學(xué)了沒?。 崩蠇尳辜钡穆曇魝髁顺鰜?，“二淼不知道怎么……”
顧飛聽到了顧淼的尖叫聲，心里猛地抽了一下：“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之后他轉(zhuǎn)身直接沖下了樓梯。
顧淼尖叫的原因有好幾個，這兩年一般都是因為水，但并不是一定會有反應(yīng)，偶爾而已，而且老媽是知道的，平時也會注意。
現(xiàn)在顧淼這樣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跟水沒關(guān)系，那是又怎么了？
他沖出校門，門衛(wèi)想攔他問一下都沒來得及伸手。
騎著自行車往回趕的時候，顧飛覺得很累，這種疲憊的感覺每次都是很突然地襲上來，就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一閉眼就可以一覺睡到天荒地老了。
身體上的累他沒有感覺，現(xiàn)在也沒覺得什么時候累了，只有心累是他無法排解的，老媽他可以不管，可以吼幾句帶著發(fā)泄，顧淼卻不行。
他小心翼翼，一邊讓顧淼可以自己對抗各種有可能出現(xiàn)的傷害，一邊還要時刻保護(hù)著，防備著隨時會突然出現(xiàn)的意外。
跑上樓的時候，隔著門他都能聽到顧淼的尖叫。
對門的老太太開了門，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他：“二淼她……”
“沒事兒?！鳖欙w打開門進(jìn)了屋里。
老媽正抱著顧淼坐在沙發(fā)上，顧淼把臉埋在她胸口不停地尖叫著。
“二淼，二淼，別喊了，你看你哥哥回來了，”老媽拍著顧淼的后背，“顧飛回來了……”
顧飛過去從老媽懷里接過顧淼抱著，一只手在她背上揉，一只手在她脖子后邊兒輕輕捏著：“沒事兒了，二淼，沒事兒了?！?
顧淼摟住他的脖子，還是尖叫，身上有些發(fā)抖。
顧飛皺了皺眉，顧淼這不是害怕，是生氣。
“怎么了？”顧飛輕聲說，“告訴哥哥，你為什么生氣？”
“生氣？”老媽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他指了指顧淼的書包，老媽把書包拿到他手邊，他拿出顧淼的書和本子，一邊翻一邊問：“是書嗎？還是本子？有人撕你書了嗎？”
顧淼的尖叫聲低了下去，但還是在叫，中間混雜著含混的兩個字：“畫畫。”
顧飛翻開了她的生字本，沒翻兩頁，就看到了其中一頁用紅色的筆畫得亂七八糟，摔跤的小人，旁邊還能看得出畫的是滑板，兩邊還配了字。
豬，啞巴，笨蛋……
“二淼，停下，”顧飛放下本子，扶著顧淼的肩，“看我，看著我?！?
顧淼的尖叫終于停止了，抬起頭看著他，眼睛瞪得很大。
“知道是誰嗎？”顧飛問。
顧淼點了點頭。
“這件事，”顧飛看著她的眼睛，“哥哥幫你處理好嗎？哥哥去找這個同學(xué)談一談?！?
顧淼瞪著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搖了搖頭。
“不要？”顧飛問。
顧淼繼續(xù)搖頭。
“那你是怎么想的？”顧飛問，“告訴哥哥?！?
顧淼過了很長時間才很輕地說了一句：“自己?！?
顧飛不知道她要怎么自己去處理這件事，但無論他再怎么問，顧淼都不再說話，也不再給他任何回應(yīng)，轉(zhuǎn)身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了門。
“我這輩子是怎么了……”老媽捂著臉坐在沙發(fā)上低聲哭著，“嫁了王八蛋，帶不好自己的孩子……我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壞事……想再找個人做伴也……”
“媽你先回屋?！鳖欙w說。
“兒子也對我這么狠心……”老媽捂著臉邊哭邊進(jìn)了屋。
顧飛捏了捏眉心。
屋里一片安靜，什么聲音都沒有了。
他悄悄從門縫里看了看顧淼，顧淼抱著被子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老媽那邊也沒了動靜。
他坐回沙發(fā)上閉上眼睛。
休息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他睜開眼睛，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丁竹心：“心姐，晚上有空出來坐坐嗎？”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休息，周五繼續(xù)。
找什么心姐，找什么心姐，你這種時候應(yīng)該找你同桌知道嗎。喝著朋友新寄來的咖啡感覺很愉快的作者翻了個白眼說道。
正好你同桌現(xiàn)在看你有點兒那啥了呢，科科。作者給黑色羊絨小毛墊梳了梳毛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