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爺恭敬道:“臣聽圣上定奪?!?
此言一出,滿殿寂靜。良久,雍宣帝才嗯了一聲,道:“冊立太子一事關系重大,還需從長計議?!?
朝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聲道:“臣遵旨。”心中卻盤算著回頭再上折子,太子的人選不是明擺著嗎?除了二皇子殿下還能是誰?這個時候不出力,還等什么時候呢?
宮中,昭德殿。
秦淑妃正對著雍宣帝抹眼淚呢,“圣上,怎么會有這般歹毒的人呢,臣妾才知道居然有人彈劾父親意圖謀反,真是天大的笑話!臣妾的父親為大雍兢兢業(yè)業(yè)操勞了幾十年,這些圣上您都是瞧在眼里的,父親怎么會謀反呢?圣上,您可要替臣妾的父親做主,可不能讓小人奸計得逞。”
雍宣帝道:“淑妃就放心吧,朕不是派人去調查了嗎?絕不會冤枉了秦相的。是不是皇兒?”他扭頭問立在一旁的二皇子。
二皇子立刻恭敬道:“父皇圣明!兒臣雖相信秦相不會做出這等不臣之事,但到底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還是需要調查一番的好?!?
又轉頭安慰起他的母妃,“母妃不用擔心,清者自清,父皇是不會眼睜睜瞧著大臣被冤枉的?!?
雍宣帝點頭,“是呀,秦相乃國之重臣,朕是不會看著他含冤的?!?
“臣妾謝圣上對家父的信任?!鼻厥珏寥パ劢堑臏I,仍是不大放心,在兒子冊立太子的當口出現這事,終是不大好啊?!笆ド?,三人成虎,流言殺人,臣妾不擔心圣上會被小人蒙蔽,可臣妾擔心家父的名聲?。 ?
“那淑妃想要如何?不如請秦相入宮自辯吧?!庇盒勖忌乙惶舻?,不等淑妃回答就做了決定,“對,就這么辦吧!把幾位老大人和平郡王一起召來。”
旨意已經傳下去了,秦淑妃除了點頭也沒第二個選擇了。
秦相爺等人接了雍宣帝的旨意很快就來到昭德殿,雍宣帝道:“秦相,御史彈劾你私藏兵器,朕瞧在淑妃和二皇子的面子上允你自辯?!?
秦相爺面容坦然道:“圣上,臣那京郊的莊子不過就是個普通的院子,絕對沒有私藏兵器,臣對大雍,對圣上您都忠心耿耿,臣對天發(fā)誓,絕不會做如此不臣之事,還望圣上您莫要被小人讒言所左右?。 ?
幾位被請過來做見證的老大人對視一下,房閣老站了出來,“圣上,臣與秦相共事了幾十年,臣相信秦相所說屬實?!绷硗鈳孜淮蟪家布娂婞c頭。
徐佑卻冷哼一聲,道:“幾位大人可別忘了有句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無風不起浪,秦相若是沒做過怎么就傳出風聲了呢?”
秦相爺沉著以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徐佑眉梢一揚,“本郡王爺看秦相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帶進來吧?!彼穆曇裘偷負P高。
就見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被禁軍拎了進來,狠狠摜在地上。
秦相爺臉色一變,“秦實!”隨即怒目瞪向徐佑,“平郡王這是何意?抓個相府的奴才做什么?”
“哦,原來此人是相府的奴才呀!”徐佑漫不經心地道,“本郡王是在你那京郊的莊子上瞧見他的,當時他行跡鬼祟,本郡王瞧他可疑就把他捉了,隨后一搜查,還真在你那莊子的地下室搜到了兵器,三千把長刀,三千張硬弓,還有箭羽無數,這秦相如何解釋?。俊?
“什么?”秦相爺還未開口,幾位老大人就震驚了,“平郡王所言可屬實?”
徐佑瞟了他們一眼,擲地有聲,“千真萬確!”
“不可能,秦相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二皇子反駁,他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了,外祖父那么睿智,是不會自毀長城的。“父皇,這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兒臣求您徹查。”他跪在了地上。
雍宣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說一句話。
“栽贓陷害?五城兵馬司一百多雙眼睛瞪著呢,誰有那么大的本事栽贓陷害?哦對了,二皇子殿下說的那個人是本郡王吧?本郡王跟秦相無冤無仇的,吃飽撐的才會栽贓陷害?”徐佑的臉上全是譏誚。
“平郡王,你,你大膽!”秦淑妃怒不可遏,此時她早忘記了兒子的話,只覺得平郡王處處針對她爹,那就是死對頭。
徐佑冷哼一聲,瞧都沒瞧她一眼。
“秦相,你怎么解釋?”雍宣帝這才慢慢開口,眸中帶著威壓。
就見秦相爺臉色悵然,長嘆了一口氣,“圣上,您還是猜疑臣??!圣上,當初您是多么睿智英明,可現在你卻被小人蒙蔽猜疑國之重臣,圣上,您老了?。 彼樕系膼澣晦D為薄怒,那股羞憤幾欲噴涌而出。
目光在幾人身上一轉,又道:“圣上,雖然您懷疑臣,但臣仍是要盡到臣子的職責,您該立太子了?!?
雍宣帝的臉上仍是沒有一絲表情,“立太子?秦相屬意的人是誰?二皇子嗎?”眼底浮上一抹嘲弄。
秦相爺從容地對上雍宣帝的目光,“是,臣覺得無論是品行還是能力,太子的人選當屬二皇子無異,幾位大人覺得呢?”
內閣的幾位大人以目相視,雖覺得秦相所言是事實,但未免有咄咄逼人之意,次輔姚大人站出來和稀泥,“秦相莫要心急,一切聽圣上圣裁?!?
雍宣帝卻把目光轉向二皇子,“皇兒呢?秦相說太子之位非你莫屬,你也這樣覺得嗎?”
二皇子頓時起了幾分為難,這樣他怎么應答呢?他能說他早把太子之位視為囊中之物嗎?可若說不是,又白白浪費了這大好機會,畢竟外祖父也都是為了他呀!
“父皇,兒臣,兒臣絕無此念!”一咬牙,二皇子這般說道,臉上卻飛快地閃過一絲遺憾。
這抹遺憾落在雍宣帝眼中特別刺眼,他道:“你心里恐怕不是這樣想的吧?”猛地提高聲音,“你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朕還沒死呢,拿下!”
滿殿的人,包括二皇子自己都大驚失色。
“圣上,不可!”這是內閣大臣們的驚呼。
“圣上不要??!那是您的親子??!”這是秦淑妃的哀求,“平郡王,你以下犯上,是要謀反嗎?”
唯有兩人不動聲色,一個是把長劍架在二皇子脖子上的徐佑,另一個便是秦相爺。
“圣上,您真的老了,昏聵了,您居然做出誅殺忠臣和親子的決定!”秦相爺痛心疾首,“匡扶正道乃臣等義不容辭的責任,圣上,您還是下旨冊立太子吧。”一副舍生取義的模樣。
二皇子也在一旁委屈地問:“父皇,兒臣到底犯了什么錯?”
“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錯!”雍宣帝盯著二皇子的臉,面色十分復雜,“帶過來吧!”
有太監(jiān)領著個年輕后生從偏殿走了出來,他約莫十八九歲,衣著樸素,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傻顑鹊娜饲浦菑埬槄s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像,太像了,太像圣上了,莫不是這也是圣上的龍子?
“秦相,你還有何話可說?”雍宣帝冷冷地看向秦相,身側的手青筋暴突,秦家好大的本事,好一招偷龍轉鳳,若不是被阿佑無意中發(fā)現了,老徐家的江山豈不是要拱手送人,他有何顏面下去面對父皇?
“圣上說什么?臣聽不懂?!鼻叵酄斠桓痹频L輕的樣子,反而好奇地瞧著這個局促的年輕后生,“圣上,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