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fēng)平浪靜,老人就在徐北游的身邊枯坐了一夜。
老人望著天際邊露出的一抹魚肚白,輕聲自語道:“北游,知南卻北游,老家伙給他取了這么個名字,怕是還沒有忘卻當(dāng)年之事,難道還想著卷土重來,再去和藍玉扳手腕?”
待到天色大亮,徐北游呻吟一聲,悠悠醒來。
此時徐北游只覺得全身酸痛,嘴里干渴,守在一旁的知云急忙將盛有清水的竹筒遞到他的手里,他接過水后一飲而盡,干渴感覺稍緩,然后又坐起身活動了下身體,只覺得體內(nèi)元氣似如江河奔流,自下丹田氣海而出,游走于百骸之中,似乎有無窮無盡之力,揮手便可拍碎大石。
坐在不遠處的老人開口道:“現(xiàn)在你差不多有三品修為,因為你是第一次汲取劍氣神意的緣故,許多劍氣被浪費在開拓丹田上,還有一部分劍氣神意如同泥沙沉江底,潛藏在你的四肢百竅之內(nèi),什么時候你能將這些劍氣全部化為己用,什么時候就是二品修為了?!?
徐北游愣了一下,沒有忙著起身,而是閉上眼睛,開始靜靜感受自己的現(xiàn)況。剛才他便感覺到體內(nèi)元氣充沛,現(xiàn)在靜心感受,更是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的元氣不但充沛而且凌厲,游走之間,竟是讓筋脈感到隱隱刺痛,果然不負劍氣之名,徐北游睜開眼睛,感嘆自語道:“我這算不算一步登天?”
老者搖頭笑道:“登天?這話說早了。等你越過一品境界,再來說這登天二字。”
徐北游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問道:“師父,那天嵐?”
老人平靜道:“既然天嵐被你汲取劍氣神意,那么落在別人的手上就是一塊廢鐵,不過在你手上還是神兵利器,而且與你息息相合,你小子手握天嵐時,勉強算是踏入了人劍合一的門檻。”
徐北游聞言后面露喜色。
“人劍合一,不過是凡夫俗子故弄玄虛的話語,說白了就是剛剛在真正劍道中登堂入室,距離爐火純青和超凡入圣差之不可道理計,等你不握天嵐也能做到這一點,那時候天嵐才是你的天嵐。”
枯坐一宿的老人緩緩起身,對知云道:“小丫頭,咱們到那邊去,讓他一個人在這兒適應(yīng)適應(yīng)?!?
老人說的適應(yīng),自然不是說適應(yīng)周遭環(huán)境,而是讓徐北游適應(yīng)一下自己的一身修為,畢竟這些修為不是一步一步修煉而來,而是憑空暴漲上去,肯定不能如臂指使,甚至還會出現(xiàn)時靈時不靈的尷尬狀況,為了以防關(guān)鍵時刻出漏子,徐北游還是聽師父的話,乖乖地開始適應(yīng)這一身全新的修為。
也就是在此時,隴南城內(nèi),在張士弘的穿針引線之下,暗衛(wèi)與鎮(zhèn)魔殿的兩位實權(quán)人物終于見面。鎮(zhèn)魔殿來人正是剛剛抵達隴南不久的執(zhí)事葉罪,而暗衛(wèi)那邊則是一名妖嬈女子,真實姓名已經(jīng)不可知,只知道一個代號為孤燕。
孤燕雖然已經(jīng)三十多歲,放在一些地方都是差不多可以做祖母的年紀,但從她的面容上卻是看不出太多的歲月痕跡,媚態(tài)渾然天成,尤其是那雙長腿,絕對能在床底間將男人徹底榨干。不過在這名女子面前,哪怕是隴南城最大的太歲公子張士弘,目光打量只是淺嘗輒止,沒有半分逾越之舉。不僅僅因為她出身暗衛(wèi),更因為她是西北暗衛(wèi)府代都督僉事陸沉最信任的心腹親信。
就在張士弘包下的一處別院正堂中,葉罪與孤燕兩人相對而坐,相比起孤燕的嫵媚妖嬈,葉罪難免顯得有些古板而不近人情,魏國葉閥的出身讓他一舉一動都一板一眼,哪怕殺人也是如此。
葉罪緩緩開口,帶著一股子仿佛從鎮(zhèn)魔井中剛剛爬出來的腐朽味道,一字一句道:“聽說暗衛(wèi)死了很多人,死了五個內(nèi)侍衛(wèi),還死了一個正四品巡察使和一個從四品都尉?!?
孤燕表情平靜,一點也不驚訝于葉罪會知道的如此詳細,語氣輕淡,嗓音中帶有成熟女子歷經(jīng)滄桑后的頹廢之感,“這幾位大人之所以會死,還不是因為你們道門鎮(zhèn)魔殿辦事不利,剿了這么多年的劍宗余孽,沒有一點成效,現(xiàn)在竟然還有劍宗余孽敢公然在世間行兇?!?
葉罪面無表情,聲音仍舊是沒有分毫起伏,“我們鎮(zhèn)魔殿如何,輪不到你們暗衛(wèi)分說,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殺了你們這么多人的那個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