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王氏已經(jīng)幫徐燦燦梳好了睡髻,可是徐燦燦卻不愿意去睡,身子依偎進(jìn)徐王氏懷里,臉隔著裙子貼在徐王氏腿上,磨磨唧唧撒嬌。
徐王氏輕輕撫摸著她的背,笑道:“燦燦啊,你弟弟可比你小六歲呢,弟弟都不撒嬌了,你還整天纏著爹娘撒嬌!”
徐順和把煙袋鍋在方桌上放的白瓷碟里磕了磕,道:“女兒不就得嬌養(yǎng)么!”
徐燦燦直起身子,卷起母親的衣袖,把臉貼在了母親的胳膊上。
徐王氏早已適應(yīng)了女兒對自己的依戀,把徐燦燦抱在懷里,手輕輕地在她背上撫摸著——這是把女兒哄睡最好的辦法。
徐燦燦閉著眼睛窩在母親懷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身心徹底放松,享受母親的寵愛。
徐順和看女兒似乎睡著了,遂低聲對徐王氏說道:“冬天一場雪都沒下,到了春上也沒下過雨,今年麥子的收成估計要……”
徐王氏先是嘆了口氣,想了想,又開始安慰丈夫:“咱家糧倉里囤了好幾年的麥子,收成再不好也苦不到咱們;再說了,咱們啥時候靠地里那的出息了?”
徐順和沉思了一會兒,悄聲道:“明日上午王家莊王太公二兒子到咱們鋪?zhàn)?你帶著燦燦讓她悄悄相看相看。就這一個姑娘,得遂了她的心!”
徐王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徐順和看著燭光下燦燦精致如畫的臉,眼神柔和:“別讓燦燦再到街上去了。聽說定國公回京述職還沒回來,軍隊沒有主帥彈壓,還不知道那些軍漢會在街上鬧出什么亂子呢!”
徐王氏撫摸著女兒的臉,聲音甜蜜:“我們燦燦多好看啊,一定要尋個好人家,嫁過去就當(dāng)少奶奶!”
徐順和莞爾,起身道:“我把燦燦抱回房里去吧?!”
徐王氏也笑了:“我是無論如何都抱不動她了!”
他們夫妻倆同歲,十五歲成親,十六歲就生了徐燦燦,都才三十一歲,可是長女燦燦已經(jīng)十五歲了,幸虧燦燦身材纖細(xì),徐順和還抱得起女兒。
徐順和夫婦把女兒安頓在床上,又整理好床帳,這才拉著手輕手輕腳離開。
他們剛離開,徐燦燦的眼睛就睜開了,花瓣般的嘴唇彎起,美麗的桃花眼在夜色中璀璨閃光。聽著爹娘在堂屋低低的說話聲,她閉上眼睛,把臉埋進(jìn)猶帶陽光味道的被子里,沒多久就睡著了。
徐燦燦是被母親和小香戮力叫醒的。
小香撐著徐燦燦的背,徐王氏端著一杯溫開水讓徐燦燦喝了一口,徐燦燦這才清醒了一點(diǎn)。
梳洗換衣過后,徐燦燦看母親拿過妝盒要幫她妝扮,忙不迭就要逃開:“娘,我這么美,用不著涂抹那些東西了!”
“今天東邊王家莊王太公的二兒子要來相看你,”徐王氏笑道,“王家有良田莊院,在宛州城里還有一家綢緞鋪?zhàn)印?
大徐燦燦默默聽著。
大梁王朝和歷史上的北宋很像,雖然社會還算開放,可婚姻之事還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門當(dāng)戶對,爹娘雖然疼她,也只是有限度地照顧她的感受。
她無法改變這個時代,只能適應(yīng)這個時代。
“那他家兒子生得好看么?”徐燦燦雙目晶瑩提要求,“不好看我才不要呢!”
徐燦燦摟著母親的腰,臉貼在母親背上撒嬌,“娘,再說了,得好好打聽一下人怎么樣呢,我可不想嫁給一個浪蕩子!”
徐王氏假裝嗔怒:“不害羞的丫頭!”心里已經(jīng)軟了,忙安慰徐燦燦:“燦燦,你且放心,閆家莊你姨媽和王家有姻親,這次是她做的媒,我已經(jīng)捎信讓她今日過來了!”
徐燦燦依舊不依不饒:“反正我只要長得好人又好的!”
徐王氏又好氣又好笑,有心在女兒頭上敲一下,好敲醒她幼稚的念頭,卻又怕弄亂了剛為女兒梳好的雙丫髻,最后在徐燦燦身上尋了半日,方在徐燦燦肩上輕輕敲了一下:“壞丫頭!”
徐燦燦不疼不癢,反把一對金累絲嵌淚滴玉石耳墜遞徐王氏給:“娘,你幫我戴上!”
這一對耳墜和徐燦燦雙髻上插的那一對金鑲玉梨花簪很是相襯,仿佛是成套的一般。
徐王氏打量了一番,道:“燦燦,你姨媽過來,我囑她回去讓你姨父給你打一幅金頭面!”徐燦燦的姨父是附近有名的金銀匠。
徐燦燦回頭笑著看母親:“娘,你把家底都掏給我了,將來弟弟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