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入心中狂喜,原來宇文化及巳再次被自己無比厲害的娘擊退了。
今趟傅君婥帶著他們毫無保留的盡朝荒山野地狂奔,沿途一言不發(fā),直至天明,來到一個山谷內(nèi),才把兩人放下來。
兩人腰疲背痛的爬起來時,傅君婥跌坐在地上,俏臉蒼白如死,再沒有半點人的氣息。
兩人魂飛魄散,撲到她身旁,悲叫道:”娘,你受傷了?!?
傅君婥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伸手摟著兩人肩頭,毫不避男女之嫌地把他們擁入懷內(nèi),讓他們的頭枕在胸脯上,愛憐地道:”我傅君婥的兩個乖孩子好好聽著,宇文化及己受了重創(chuàng),必須立即覓地療傷,沒有一年半載,休想復(fù)元,所以娘終救了你們!”
兩人齊叫道,”娘你還不快些療傷!”
傅君婥凄然搖頭道”娘也恨不得多點時間培育你們成材,看你們?nèi)⑵奚?,想不到娘一向憎恨漢人,但見到你們時卻完全忘記了國仇家恨,還心甘情愿認(rèn)了你們作孩子。
娘剛才冒死剌了宇文化及一劍,但亦被他全力打了一拳,他的冰玄勁氣確是名不虛傳,而宇文化及更是宇文傷之下家族中最杰出的高手。為娘生機巳絕,即管師傅親臨,也救不了我。娘死后,你們可把我安葬于此,娘性喜孤獨,以后你們亦不用來拜祭?!?
兩人那忍得住,放聲大哭,死命摟著傅君婥,淚水把她的襟頭全浸濕了。
傅君婥容色平靜,柔聲道,”娘今次由高麗遠(yuǎn)道前來,實是不安好心,意圖刺殺楊廣,教他以后都不能對高麗用兵。豈知他宮內(nèi)高手如云,故兩次都只能憑仗輕功脫身。
于是改為把從楊公寶庫得來的寶物顯現(xiàn)于江湖,好若得你們漢人自相殘殺,卻碰巧遇上你們?!?
兩人此時只關(guān)心傅君婥的生死,對什么楊公寶庫,沒有半分興趣。
傅君婥憐惜地摩挲著他們的頭發(fā),續(xù)道,”我到揚州找石龍,正因由我們布在宇文化及處的眼線知悉楊廣派他來找石龍,所以才去一探究竟。因而遇上我的兩個乖寶貝。
好了,娘撐不下去了,本還有根多話要說,但想起造化弄人,說了也等若沒說。不知人死前是否特別靈通,娘忽然感到我兩個兒子將來均非平凡之輩,你們切匆讓娘失望啊!”
兩人凄然抬頭,悲叫道:”娘?。∧阍跄苓@樣就丟下我們呢?”
傳君婥忽地叫道:”噢,那寶庫就在京都躍馬橋…”
聲音忽斷,傅君婥同時玉隕香消,在青春煥發(fā)的時光,目瞑而逝。
兩人抱著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哭得昏了過去。
兩人以傅君婥的遺劍,削樹為板,造了副簡陋之極的棺木,把傅君婥安葬在谷內(nèi)一處疏林內(nèi),以她的寶劍陪葬。
他們對傅君婥眷戀極深,又知這深仇怎都報不了,傷心欲絕下,大反常態(tài),就在墳旁露天住了下來,對外面的世界,什么功名利祿,再不感興趣。
連最愛說話的寇仲亦變得沉默寡言,不再說話,制造了原始的弓箭和魚叉,就在河中捕魚或間中打些鳥獸來充饑?yán)锔?,又索性脫下衣服連銀兩藏好,只穿短褲,過著原始茹毛飲血的生活。
幸好那時正是春夏之交,南方天氣炎熱,兩人體質(zhì)又好,倒沒有風(fēng)寒侵襲的間題。
夜來他們就在墳旁睡覺,那本(長生訣)就給壓在墳頭的石下,誰都沒有興趣去碰它。
當(dāng)晚傅君婥傳他們九玄功的心法,尚未說出行功方式時,宇文化及就來了,所以目下他們只懂心法、經(jīng)穴的位置和打坐的形式,但如何著手練功,卻是一無所知,加上心如死灰,那還有練功的心情,每日就是渾渾噩噩的度過,任得日曬雨淋,似若無知無覺。
這晚由于下了一場豪雨,分外寒冷,兩人縮作一堆:心中充滿無限凄涼的滋味,想起埋在身旁的傅君婥,暗自垂淚。
到冷得實在太厲害了,寇仲把徐子陵推得坐了起來,牙關(guān)打顫道:”這么下去,我們遲早要生病,怎對得住娘對我們的期望呢!”
十多天來,他們才是首次說話。
徐子陵終抵不住寒冷,啞聲問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寇仲苦笑道,”若沒有把娘的劍埋掉,現(xiàn)在我們至少可蓋搭間樹屋出來。”
徐子陵道,”就算凍死了,也不可干擾娘的安寧。”
寇仲點頭同意道:”當(dāng)然是這樣,不若我們試試去練娘教的打坐功,高手都應(yīng)是寒暑不侵的?!?
徐子陵頹然道:”怎么練呢?”
寇仲為之啞口無言,伸手抱著徐子陵,就那么苦捱到天明。
到太陽出來時,兩人才回復(fù)生機,豈料禍不單行,溪中較大點的魚兒已給他們捉得一條不剩,鳥獸亦像知道他們是危險人物般不再留在谷內(nèi),沒有辦法下,兩人終決定到谷外覓食。
他們帶著弓矢,走出山谷,只見野花叢叢、芳草萋萋,低丘平原,空野寂寂,極目亦不見任何人跡,四處有翠色濃重的群山環(huán)繞,不禁精砷一振,胸中沉重的悲痛,減輕了不少。
兩人沿首山腳搜尋獵物的蹤影,不一會竟幸運地打了一只野免,歡天喜地回谷去了。
徐子陵因天氣酷熱炎,到溪水浸了一會,返回墓地時,見寇仲竟把壓在石底的(長生訣)取了出來,正埋頭苦讀,不禁對他怒目而視。
說到底,若非這(長生訣),傅君婥就不用慘死在宇文化及手上。
寇仲伸手招他過去道,”不要惱我,我只是依娘的遺命,好好活下去,這些人像圖形雖不是什么神功的練法,但起碼是延命的法門。我們雖不僅這些鬼畫狩般的文字,但至少可跟首圖像晝的虛線行氣,再依娘教的心訣和脈穴位置練功,倘能稍有收成,就不用活活凍死了?!?
徐子陵正要反對時,寇仲把書毫不尊重的劈面擲來,徐子陵自然一把接著,剛好翻到其中一幅仰臥的人像。
以前看時,由于不知奇經(jīng)八脈的關(guān)系,便像看一些毫無意義的東酉,今次再看,立時明白多了,竟移不開目光,深探被吸引著。
寇仲嚷道:”那第六幅圖最有用,最好不要先看別的?!?
徐子陵翻了翻,才知自己看的是最后的一幅,再看第六幅圖,似乎沒有第七幅圖那么容易上手,便不理寇仲,徑自坐下看那最后一幅的圖像。
由這天起,兩人除了打獵睡覺外,就各依圖像打坐練功,無憂無慮的生活在大自然里,徹底過著原始的生活。
心中的傷痛不知是否因有所專注的關(guān)系亦日漸消減。
有意無意間,他們終進(jìn)入了九玄功要求那萬念俱減的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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