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李赫是一個曾經(jīng)35歲的離婚男人,沒有孩子。
很奇怪,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記憶似乎很亂,許多跟他無關的事他記得,還有的事情若隱若現(xiàn),甚至還有一些似乎不是他記憶里的東西也鑲進了他腦子里,反倒是關于他自己的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記不清看不明。就好像有人故意涂花了他的記憶,以免他從中獲益,殊不知涂掉的那些東西對他來說似乎很重要,其實也是毫無用處的,就跟考試的時候夾帶的小抄被老師收了,但其實小抄里的東西根本沒在考試內(nèi)容里是同一個道理。
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19年前,回到了16歲的自己,這特么的是真的。但,那又怎么樣?李赫一時想不出,就算重生又能怎么樣?一個窮刁絲,難道僅僅因為重生,就能一下子變成高富帥嗎?拜托,他是個35歲的離婚男人,他的字典里已經(jīng)沒有“奇跡”這兩個字,雖然重生這件事,似乎也只能用奇跡來解釋的。
李赫很想從樓上跳下去,因為一想到自己還要像過去那樣再活那么多年,他就覺得心好累,也許這就是一個夢而已,跳下去醒來一切還是那樣,那還是趁著這個夢沒有變得不切實際以前趕緊結束的好。
站在天臺上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跳,因為他不敢去嘗試。
萬一,萬一不是夢呢……而根據(jù)他的感覺,這有%的可能不是夢。
他怕死,怕痛,更怕萬一不死變成殘廢,那這個重生就太坑了。
最終李赫捏了捏鼻子走下樓去,他有種酸酸的,眼睛濕濕的情緒,重生,呵呵,重生,16歲。就算他混得再不堪,這也是16歲啊,黃金一樣的年齡啊,一個人,能有幾個黃金時代?即使在他的記憶中根本就沒有什么黃金時代,可這畢竟是16歲。
李赫沿著油漆有些斑駁的樓梯走下樓去,這是信仰七中的老教學樓。
這棟老教學樓在學校西南的角落里,教學樓周圍長滿了白楊樹。這些白楊樹都有好些年頭了,最高的都長到教學樓樓頂?shù)奈恢?,風一吹,一片白楊樹都嘩啦嘩啦的響。一條小溪從學校的西南角穿過,將老教學樓和新教學樓劃分成了兩片,老的這邊,現(xiàn)在是高三年級專用的教學區(qū),新的那一片,則是高一高二以及初中三個年級的教學區(qū)……信仰七中是一所完中。
李赫渾渾噩噩的從老教學樓的天臺走下去,他雖然不是高三的學生,可是他眉眼里那股成熟勁兒,比高三的學生還要老道得多。有老師在樓梯上遇到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他幾眼,最終什么都沒問就讓他過去了。
李赫走到教學樓一樓和二樓之間轉(zhuǎn)角的位置的時候停了一下,因為這里有一面很大的鏡子,這面鏡子幾乎覆蓋了一面墻壁,鏡面上寫著“信仰七中一九九七屆畢業(yè)生畢業(yè)紀念”的字樣,是去年離校的那一批畢業(yè)生送給學校的一個紀念品。李赫走到鏡子面前,看到重生后的自己,這個時候李赫不再去想事情的真假了,卻在鏡子里看到了一些和自己的記憶不太一樣的東西。
在李赫的記憶里,自己16歲的時候個頭還算是比較高的,但是瘦,因為又高又廋,被趙勇等人戲稱為“竹竿”,久而久之,他的外號也就是“竹竿”了。
而現(xiàn)在,怎么說呢?鏡子里的李赫在這個年齡還是顯高的,但并不瘦,眼前的自己很有肉,不是胖,而是對比記憶中的自己,顯得很結實,很勻稱。臉還是那張長方臉,但是記憶里因為太瘦,李赫總覺得自己的臉型看起來有些娘,而且顯得顴骨高,有個大學室友還說他的臉一看就福薄,讓他很郁悶,后來他的人生真的沒交過什么好運。
而現(xiàn)在這張臉總體的輪廓還是記憶中那個樣子,卻顯得很飽滿,而且棱角分明,搭配他原本并不突出的五官,看著竟有幾分帥氣,而且兩腮上青色的絨毛,還隱隱帶著一份尚未長成的剛猛和野性。
過去李赫的臉很黑,幾乎所有的人都把他叫做“老黑”是有原因的,一來就是李赫的老爸給他取的這個名字,想來本意是好的,“赫”者顯達也,雖然前世里李赫的人生即不顯也不達,但老爸的寄望是好的。
然而李赫的老爸語文是物理老師教的,只知道翻字典找一個牛逼的字眼,但他忽略了他們信仰市的方言里“赫”和“黑”的發(fā)音相似,所以打小大家都習慣把李赫叫做小黑、黑子、老黑,二來就是李赫長得也黑,每每在鏡子前看到自己那又黑又瘦跟索馬里海盜差不多的臉,李赫都忍不住悲從中來……
而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并不能說黑,反而是帶著一丟丟的小麥色,看起來很……健康,很陽光,沒錯,是陽光。可以說,盡管臉型還是那個臉型,五官還是那些五官,整個人看起來卻和記憶中的自己極不一樣。
突然間,李赫覺得好像什么地方出了問題,似乎有哪兒不太對,說不清是哪兒不對,但就是不對。
但李赫緊緊的盯著鏡子里的自己,他喜歡自己現(xiàn)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