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可為是自己開車來的,不過由于他在酒吧喝了酒,所以走出酒吧,他也就是打車送康行健和李赫回家。98年這個時候他們這小城根本沒有代駕這個概念,甚至交警也不查酒駕,這讓李赫對尤可為又高看了很多。
而就在他們站在門口等車的時候,康行健眼尖,拉了一下李赫,李赫回頭看去,就看到剛才在酒吧里演唱的劉老師背著吉他走了出來,還是那身破破爛爛的牛仔服,披著一頭長卷發(fā),臉上的妝化得很重,多少也還是有一些遮掩自己的意思。和她一起走出來的則是剛才在酒吧門口擋住康行健和李赫的那個女孩子,兩個人勾著手,看起來關(guān)系很好的樣子。
這時候不好打車,好不容易等到了一輛,康行健李赫和劉老師剛好也都站在了車前。劉老師看到他們是三個男的,就退了一步,這時康行健就比李赫臉皮厚了,他裝作不認(rèn)識劉老師的樣子,說:“這會難打車,美女姐姐我們就拼個車唄,別怕,我們還是小孩子呢?!?
李赫無語的看了康行健一眼,尼瑪這是天份啊,自己多活了十幾年,也就是在酒吧門口表現(xiàn)得鎮(zhèn)定一些,康行健那時雖然露怯了,可這主動搭訕的功夫,李赫還是自愧不如。
和劉老師一起出來的那個叫微微的女孩認(rèn)出了康行健和李赫,忍不住就樂了,說:“喲,這會承認(rèn)自己是小孩了?剛想混進酒吧的時候,是誰裝得七老八十的?”
康行健看著微微也是一臉的黑線,但猶自嘴硬的說:“那還不是你不讓我進去,我只是去看比賽,哪有你那么復(fù)雜。”
這時出租車司機按了一下喇叭,沖著外面喊:“你們到底走不走?”
微微看了尤可為一眼,對劉老師說:“跟他們拼車吧,沒事,尤總和我哥是熟人?!?
劉老師點點頭,拉開前座的車門上了車,尤可為和薇薇打了個招呼,讓康行健和李赫上車,他自己就沒有跟進去了。
在車?yán)?,李赫和康行健對劉老師都很好奇,不過康行健就是變著法的和劉老師搭訕,但劉老師一句話也不說。雖然她坐在前邊他們都看不見她的表情,不過李赫覺得這個劉老師唱歌的時候和不唱歌的時候就像是兩個人,她剛才唱的那首英文歌歡快、明朗,她也像個坐在陽光下滿臉笑容沒心沒肺的美國大妞一樣,可這會,即使她不回頭,李赫也感覺到了她身上一股濃濃的憂郁。他伸手捅了捅康行健,示意他別費勁了,前面的劉老師根本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壓根就沒有把他那些搭訕的話聽到耳朵里去。
就是李赫自己,也不想說什么話。他只是看著車窗外,這時候信仰市的車還不算很多,不堵,尤其是晚上,出租車跑得飛快,那些街燈,那些路邊還亮著燈火的商鋪都浮光掠影的從李赫眼前流淌而過,這個他從小長大的城市,在他眼里變得有些陌生了。
劉老師什么時候下的車,在哪下的車,李赫也沒有注意,這個在李赫看來還是大女孩的老師裝著什么心事,李赫也沒有去探究。
每個人都是一個世界,這形形色色的人心匯聚成了滾滾而來的萬丈紅塵,每個人都在這紅塵里起起伏伏,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悲喜。
對李赫來說,重生了,他的人生將會和前世有著巨大的差別,他很痛恨前世那個一無是處的自己,這時他卻又忍不住提醒自己,即使今生有了再大的不同,也要守住自己的本心。
可他的本心又是什么呢?李赫發(fā)現(xiàn),這才是一個很深奧的問題。
這塵世里,又有幾人能真正看清自己的本心呢?
回到家,妹妹李純早就睡了,他年輕的后媽米婭在客廳里看著電視等著他,客廳的茶幾上還有他老爸常用的水杯,煙灰缸里也有幾個新鮮的煙頭。李赫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對于一個中學(xué)生來說,有點晚。擱在過去的話,這么晚回家他老爸準(zhǔn)不分青紅皂白的先揍他一頓再說,這時候他也不禁有些忐忑,倒不是怕被揍,只是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心境怎么面對被老爸揍這種事情。
還好米婭對他一笑,一笑就消除了李赫的緊張,她說:“你爸等了你一晚上,說是要好好和你聊聊,還說一會和你一起看世界杯呢,結(jié)果單位突然又打電話來,你知道,今晚多半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