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還是按照曾經(jīng)她教過他的那樣,三分之二涼水,三分之一熱水,兌好一杯溫度適中的,走過去拿給她。
孔翎垂眸接過,他的聲音和手都有些顫,努力想藏著不被她發(fā)現(xiàn)。
“我?guī)慊丶摇皇菫榱撕湍阕鰫鄣??!?
孔翎啜了口溫水,沒有說話。
他笨拙地站在她面前,整個人好像怎么都不對,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說什么。
自從那天咖啡廳分開,他無數(shù)次夢見過她再次站在他面前的場景。
想說什么么……似乎還挺多的。
告訴她,他有多想她,有多后悔,多不甘。
多……希望她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哪怕試著去愛他一下,也是好的。
可是夢成了真,這一刻他卻什么都做不來,只會輕輕把她滑落下來的長發(fā)別好,收手的時候,掌心卻帶下了她幾絲頭發(fā)。
蔣嘉俞有些怔愣地看著掌心略顯干枯的發(fā),“你最近休息不好嗎?”
孔翎喝水的動作停下,抬眼忽然深深看了看他。
他看不懂她這個眼神。
只會下意識地說,“那……睡一覺,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
孔翎眼底泛起莫名的悲憫,到底還是心軟,放下水杯,拉著他的手,緩緩走到臥室寬大的落地窗前坐下。
蔣嘉俞的臥室有個非常漂亮的室內(nèi)陽臺,他鋪了溫暖舒適的毛毯,孔翎從前來的時候,就喜歡和他窩在這里玩鬧。
當(dāng)然,兩個人也在此做過愛。
可這次,她只是盤著一雙長腿坐在他身邊,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
蔣嘉俞的身子瞬間僵直著,絲毫不敢再動。
太陽將要落了,日子一天一天在變得短暫,她靜靜靠著在他肩頭看著搖搖欲墜的夕陽,許久都無話。
她不說話,是享受這或許在生命中為數(shù)不多了的靜謐時光。
他不說話,是不敢驚擾一個他愛著,卻完全捉摸不透的女人。
他們的相處,從始至終,主動權(quán)都握在孔翎手上。
半晌,她才打破這篇他小心翼翼維系片刻的溫馨。
她終于肯叫他,“嘉哥……我想聽你唱歌?!?
蔣嘉俞在這一聲呼喚中睫毛顫了顫。
她說想聽,他一定會唱。
她想要什么,只要還肯向他開口,他總要試著去滿足。
他愛她,卻從來不知道要怎么愛她才好。
“你……想聽什么?”
孔翎閉上眼,輕輕笑了笑,“隨便啊……就你想唱給我的歌,隨便什么都好,唱給我聽吧。”
如果這次不唱,也許,就再沒有機會了。
在我離開前,最后靜靜聽完你的愛意,是我能對這份情感給予的全部回饋了。
她面龐被夕陽照耀得又重新紅潤起來,有了血色,比一味蒼白著更多了幾絲嬌yan和生氣。
蔣嘉俞小心地垂眸,不敢晃動脖頸,怕驚擾到她,卻還是將視線停留在她臉上。
孔翎在他的沉默里故意笑著逗他,“怎么,沒有什么想唱給我聽的了?那我睡了哦?”
蔣嘉俞無奈地笑了一聲,慌忙開口,“才不是……有首歌,前幾天聽的,我喜歡副歌的某幾句,唱給你聽?!?
孔翎輕輕點頭應(yīng)他。
他緊張得像是完全不記得自己從小到大都在學(xué)音樂一樣,連調(diào)子都在心中默默找了幾遍,才敢開口。
第一次給她唱歌,是初見的時候在KTV。
那時候不夠正式,不夠鄭重,始于見色起意,新鮮刺激的一場獵yan,唱的那首歌不過是他勾引的手段。
可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到今天,他竟會這么想要好好給她唱一首歌,把那些他無法說出口的心意,即使卑微也還是想要獻(xiàn)給她的心意,都唱給她聽。
他睫毛被夕陽灑下一層曖昧的暖金色,瞳孔是淺淡的棕紅,嗓音低啞溫柔——
“熱愛曾是唯一的信仰
相互凝望讓對方捆綁
有一張唇美麗又瘋狂
為何愛誰心都空蕩蕩……”
她閉著眼,霎時就聽出了這首《空心》。
他刻意改了歌詞,唱的都是更關(guān)于他們。
“無法割舍就別怕感傷
我也嫌我對你太滾燙
深愛就像一種命一樣
沒有任何方法能阻擋”
蔣嘉俞的歌聲漸入佳境,她沉默著聽,并不打擾,那些輾轉(zhuǎn)反側(cè)拿起手機欲言又止的深夜,再次出現(xiàn)在他腦海中。愛而不得,這種絕望穿透時間空間,一字不落地都被她了然。
“就算知道愛都有翅膀
還是愿意讓你??吭谖壹绨颉?
他有些哽咽,孔翎沒有睜眼,靜靜聽他唱完最后一句,痛楚又喑啞——
“你也不用把我當(dāng)做家
把我當(dāng)成一棵樹吧……”
她聽完,許久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挽住了蔣嘉俞的手臂。
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極低聲地喟嘆。
孔翎在他的嘆氣聲里感慨,“嘉哥……你說為什么,愛是這樣深重痛楚的事呢?!?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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