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夢醒來……
淡淡的陽光打在我的臉上。1^^^5^^^1^^^看***書***網(wǎng)
觸動了我的睫毛。
我的眼皮動了動,沉睡著的大腦神智,漸漸地開始清醒過來。
“兒子,醒醒。醒醒?!?
熟悉溫祥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仿佛輕柔的細風(fēng),鉆入我的耳中。
好熟悉的聲音……又是那么陌生。
為什么……我的眼睛濕了?
我……
我還活著?
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的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視野由模糊漸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我永遠不會忘記的熟悉的臉。
不長不短,夾雜著幾絲白發(fā)的燙卷發(fā),細細的眼睛眼角略帶幾絲魚尾紋,在原本是美妙酒窩的地方,還有兩道發(fā)令紋。可是,即便如此,時間的流逝也無法減少她看我時的溫和和關(guān)切。
是我的媽媽。
“媽……!”看到眼前那張女子的臉,我再也忍不住,開了口,點點淚水頓時忍不住流了下來。我從不知道是床還是地板的地方坐起身來,緊緊地摟抱住了眼前的這個女人。
沒錯,就算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能夠再見到我的媽媽。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是看到我媽,我真的流淚了。
看到我抱著她,媽也有些詫異,聲音里帶著幾分的驚訝,同時,卻又帶著難以掩飾的慰藉和哭腔。
“太好了……終于醒過來了,終于醒來了……兒子……媽媽還以為你再也醒不來了呢……”
“媽!”我不知道該說什么,腦海里什么也不去想,只是拼命地擁抱著我的媽媽。
在過去多少的時日里,我每天每時每刻想的人,就是我的媽媽??!
媽媽抱著我,輕輕拍打著我的背,安慰著我。
“媽……”我聲音哽咽了,鼻子發(fā)酸,聲帶也在顫抖著。這種感覺,就像自己去世的最珍愛的親人活過來了一樣,沒有男人會不哭泣。
在媽媽的安慰下,我漸漸地從悲痛和感傷中回過神來,睜開眼,掃視著四周。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躺在一張蓋著白色被褥的病床上,右手上纏著紗布,上面還有針頭和血跡。在更右邊的地方,是一張比較老舊的床頭柜,上面插著一束凋謝了的郁金香。再右邊一點……就是木制的病房門入口了。
而在我的左側(cè),則是兩張空著的床,更左邊,則是一扇打開了的窗戶,明媚的陽光穿透了干凈的老窗戶,投射在病房的地板上,點亮了一圈光明。
“媽……我這是……怎么了?我在哪里?”
我奇怪地打量著四周,突然感覺四周的裝飾擺設(shè)都回到了21世紀。
“你都昏了三天了……我和你爸爸出差回到家的時候,看到你一絲不掛地倒在家里的地板上……醫(yī)生說你是在家里玩電腦玩太久導(dǎo)致休克了!媽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哎,太好了……太好了……”
玩電腦?昏迷了三天?
我有些錯愕地從媽的懷抱里掙脫出來,然后,低下頭,看著我的身體。
看到我的身體的那一刻,我一陣失神。
在白色帶著格子的睡衣之下,是一雙肥大粗壯的手,而睡衣緊緊包裹著的,則是一個如同青蛙肚皮一般臃腫的肚子。
這樣的身材,這樣的肚子,我再熟悉不過了。
怎么會這樣?
我的心開始顫抖。隱隱的,我感覺到不對勁。
難道這又是做夢嗎?
還是說,又是馬白龍的幻象?
“媽……鏡子在哪里?鏡子!”
媽有些詫異地看著我,但還是把鏡子遞給了我。
當(dāng)我看到鏡子里自己的臉時,我呆愕了。
圓滾滾的臉,略顯肥胖的臉蛋,小眼睛,短發(fā)。
這不是……當(dāng)初到達25世紀的我的臉嗎?
那個美容后英俊瀟灑后的我去哪了?
我……怎么又回到了整容前的模樣!
“不會的??!怎么會這樣?”我的大腦頓時混亂了起來,我無法理解我此刻的處境。
我瘋狂地叫著,腦海里回想起了之前在機械帝都的遭遇,我明明記得,自己把宇宙魔方拿了出來……可那之后呢?那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機械帝都怎么樣了?裘雪予怎么樣了?紫蝶、藍月兒小姐她們呢?那個世界……又怎么樣了?
無數(shù)的問號在我的腦海里飄蕩著,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從床上跳了起來,拔下了手里的吊瓶的針線,然后像是發(fā)了瘋似的朝著外面跑了出去。
這是夢!
這絕對是在做夢!
這一切肯定是幻象。
剛剛爬起來的我,雖然渾身無力,但是我還是赤著腳瘋狂地逃跑著,跑出病房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張張陌生而驚訝的人臉,他們穿著護士服或是醫(yī)生的服裝。
有女,也有男。
看到我像個瘋子一樣跑出病房,醫(yī)院走廊上的醫(yī)生護士紛紛投來古怪的目光,而我,則是徹底崩潰了。
精神幻象無法制造出我不知道的東西。
而眼前的這些人,我根本不認識……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不是幻象。
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真的回到了21世紀。
“怎么會這樣?不可能的!”我抱著頭,哭嚎了起來。
“裘雪予??!紫蝶!傲舞!!清寒!!墨子?。煾福?!藍月兒小姐??!你們在哪里!!你們在哪里?。??”
在哪里……
你們哪里……
我撕心裂肺的聲音在長長的走廊上不停地回蕩著,一次次重復(fù),久久不絕……
……
仿佛一起都回到了原點。
我回到了21世紀,這已經(jīng)成為了無法改變的事實。
當(dāng)然,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是在我掙扎和彷徨了整整一個星期后。
沒錯,我真的回來了。
就像當(dāng)初穿越時那樣,沒有人告訴我緣由,沒有人給我個解釋,我就這樣回到了21世紀。
我唯一能夠猜想到的,就是我在機械帝都得到的那個宇宙魔方,把我重新送回到了這個時代。
這個男人和女人并存的時代。
家還是家。
我的臥室,還是那么的雜亂,衣服亂堆,垃圾一袋袋堆在門口,看過無數(shù)遍的、漫畫書、雜志散亂地丟在家里的角落里,挨著我玩壞了的800塊錢買的安卓手機。
而我,也回到了原點。
胖胖的,矮矮的,平凡的,沒有唯一的男人光環(huán),也沒有一群女孩對我死心塌地,陪伴在身邊的我。
所有的一切都還原了。
我所在時代還是老樣子,**絲為了高富帥懷里的白富美而每天奔波著,自卑者,自慚形穢著,在生活中被擁有優(yōu)等基因和更高起點的高富帥踩在腳下的**絲窮搓丑在網(wǎng)上云聚蜂擁,肆意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宣泄著自己的**……
連續(xù)好幾天,我都像是丟了魂一樣,渾渾噩噩、茫然不知地在家里徘徊著,一次次打開電腦,瀏覽網(wǎng)頁,希望能夠回到那個只有女人的時代的鏈接……
可是,我始終沒能夠找到那個網(wǎng)站。
就仿佛上天拋棄了我一樣。
時間,轉(zhuǎn)眼就過去了。
在一個星期的修養(yǎng)后,我重新回到了我所在的大學(xué),重新開始了我的大三生活。
我回到了我那個不足15平米的大學(xué)寢室,四個基友擠在一起。
“咋的了哥們,魂不守舍的?長痔瘡了?”我那幾個嘴賤的室友整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頭,看著怏怏不樂的我取笑我。有時候,他們還嘲笑似的拍一下我的屁股,或是用肩頭撞我。
因為我長得比較胖。
當(dāng)面對他們那嘲弄似的目光時,我也是勉強一笑,卻不作答。
因為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和他們沒有了共同語言。
我和他們之間有了很深的隔閡。
那種感覺,就好像……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每一天,我都像是一條失魂落魄的落水狗一樣坐在電腦前,整天整夜的回憶那一個個笑靨如花的女孩。
冷傲中帶著溫柔的清寒,溫婉賢淑的墨子,急脾氣的小麻雀,聞到我的氣味就會發(fā)病的病嬌女,野性十足的女狼頭,有著一副好嗓門的琴月音,率真無邪的小白,天賦過人的裘雪予,渾身散發(fā)著冷氣和知性的冰山美女,傲嬌活潑的小郡主,好奇外向的小太妹,如同一體的三圣女,脾氣暴躁的火爆女,猥瑣而假正經(jīng)的高海心,甚至還有藍月兒、朱星云、蘿拉、、長月公主、仙姬、葉竹青……每一個女孩,每一個我曾經(jīng)邂逅過的女孩,我都無比的思念。
難道,那只是一個夢嗎?
可是,為什么那個夢,會是那么的真實。
還是說,我現(xiàn)在的生活才是一個虛幻的夢?
我不知道。
周莊夢蝶,孰真孰假?
“你怎么又哭了?最近整天跟個娘們似的,又發(fā)什么瘋?”
“王勇啊,來刷一局擼啊擼唄?!?
“哇靠,在o吧發(fā)現(xiàn)一個正點的美女爆照,快來看快來看,簡直碉堡了,這張臉,這身材……PS的吧?!”
因為我的一反常態(tài),我的室友雖然有挖苦嘲弄我的,但也有想幫我排解的。也許是因為我好轉(zhuǎn)起來,加入他們的**絲大軍吧。畢竟我也曾經(jīng)是他們的一員啊。
可是,因為過去那一年多的記憶,我卻是突然發(fā)現(xiàn),我居然對電腦游戲沒興趣了。
我的室友們在那里嬉笑打鬧,我只是像個旁觀者一樣,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像個毫不相關(guān)局外人一樣。
也許,只有得到過,才會知道失去的痛苦吧。
也只有失去了,才會想把曾經(jīng)擁有的得到手。
看著身邊一個個還在為自己將來,為自己事業(yè)擔(dān)憂的同窗,我突然覺得自己好疲倦。什么都不想做。
腰纏萬貫,名車豪宅,美女如云……我都曾經(jīng)擁有過了,而如今,我卻要從頭重新開始,從最底層重新開始爬……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重新再活一次……我突然覺得生活很沒意義。
我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一直困擾著我的網(wǎng)癮,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戒了。畢竟在女人世界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一年多沒玩游戲,也一年多沒上H網(wǎng)……
那些我自認為這輩子都擺脫不了的東西,居然那么容易就戒除了。
無聊的日子里,我每天會在大學(xué)里轉(zhuǎn)悠咣當(dāng),看著紅楓繽紛,看著秋草枯黃,看著人造湖上波光粼粼,又或者看著路邊經(jīng)過的一對相親相愛的男女殘葉突生凄涼。
憤怒的時候,我會在學(xué)校的跑道上長跑,因為只有沒有腦子的拼命奔跑,才能把我心中所有的痛苦、不甘、失落、苦悶和凄涼忘在腦后。
就這樣,我居然養(yǎng)成了每天定時長跑的習(xí)慣。
又因為和那些有了間隙的室友漸漸不合,我開始經(jīng)常獨自一人在學(xué)校的圖書館里徘徊,了解一些關(guān)于基因、先進科技、時光穿梭、病毒等等的書籍……就這樣,我居然養(yǎng)成了每天去圖書館的習(xí)慣。
這樣的事,在過去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不敢想象的。
轉(zhuǎn)眼間,一年就要到盡頭了。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因為我每天堅持跑步,我的肚子居然平坦了下去,雖然還很難和當(dāng)初在女人世界的身材相比,但是,卻多了幾塊實實在在的肌肉。這和當(dāng)初靠著抽取油脂而消減身材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方式。
再然后……大概是我每天堅持看書的緣故吧,我的性子沉淀了下來,期末的時候,以前成績一直在班上墊底的我,居然意外地考了班級的第二名。還拿了一筆不算多,但是我從來不曾奢望過的獎學(xué)金。
我本來想靠著這筆獎學(xué)金去云南一趟。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想去我曾經(jīng)在女人世界經(jīng)歷過的地方走走……
可惜,那么點獎學(xué)金,是遠遠不夠的。
“想去,就去吧。正好爸爸我也有個同事在云南有親戚。你這次進步大,爸爸高興,獎賞你?!?
最后,還是我的爸爸理解我,從他年終獎金里拿出了一部分錢來,作為我考了好名次的獎勵,讓我寒假去云南走一趟。甚至,還順帶著去了鄭州一趟。
這一趟旅行,沒有給我任何的驚喜。
給我的,只有無盡的失望和難以言喻的凄楚。
云南自然很美,冬天的云南,被白雪覆蓋的遠山,是那樣的圣潔,那樣的清靜。美到了極致。
可是……我卻再也找不到我想要找的人。
女人世界那包含著柔美藝術(shù)風(fēng)格的建筑消失了,那些滿大街的女人百合廣告牌消失了,那只有一個蹲位沒有小便槽的公共廁所了……剩下的,是成群結(jié)隊的夫妻和勾肩搭背的男女。
有著嬌媚容顏的女子盡情地在自己的男朋友懷里撒嬌著,兩兩牽手,趾高氣揚。
又或者是拎著愛馬仕和LV香包,穿著妖魅的黑絲網(wǎng)襪的女子傲然地坐在沒有后備箱的蘭博基尼里,和男朋友唧唧我我,時不時纏纏綿綿,甚至坐在懷里玩車震……
一幕幕奢靡香艷,讓如今回到原點的我只能夠仰望的景象反復(fù)在我的眼里上演。
可是,我卻沒有一點羨慕的感覺。
因為我知道,曾經(jīng)的我,擁有過整個世界。
曾經(jīng)的我,曾站在世界的最高峰。
我擁有的,比整個時代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多。
那些白富美高富美接班行走的場景,我卻絲毫不入眼。
也許,身為**絲的我,已經(jīng)有了一副世界上最高貴的靈魂。
從香格里拉縣返回昆明的長途車上,我坐在長途車的最后座,前面有一對情侶。男子長得俊俏高大,骨骼清朗,臉部線條剛毅,四肢發(fā)達,女的卻是圣潔高貴,穿著一襲白色冬裙,一頭比一般女人要長得多的黑發(fā)貼在靠背上,頭頂之上,還有一個少數(shù)民族女子才有的花環(huán)。
望著她的背影,我恍惚間想起了曾經(jīng)讓我癡迷顛倒的圣潔女子,長月公主。
因為旅途漫長,我前面的這對情侶中途睡著了,坐在左邊的男子靠在了右側(cè)的長月公主膝蓋上睡著了,而長月公主則是腦袋靠著右側(cè)的長途車車窗安睡著。
一路上路途顛簸,車窗震動,眼看著長月公主的腦袋要磕在車窗上,我的心里一陣沒有來由的痛。
趁著長月公主睡得迷糊時,我輕輕地伸出了手,夾在了她的腦袋和車窗之間,把我的手作為靠墊,好讓她睡得舒服一些。
長途車在路上顛簸了四個小時,我的手,就在車窗上貼了四個小時。
下車時,我的手掌已經(jīng)麻木沒有知覺……
可是,望著長月公主和身旁那高大偉岸的男子牽手離去時,我卻依然覺得心情無比的寧和、仿佛,我欠下的債還清了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值得。
望著離去的那對情侶的幸福背影,就好像,我一直牽腸掛肚的某個小小心愿實現(xiàn)了一般。
……
從云南和鄭州旅行回來后,我已經(jīng)是疲憊不堪。
疲憊不堪的我,卻又偏偏聽到了一個疲憊不堪的消息。
“兒子,你媽媽昨天去醫(yī)院檢查了……你……要有一個弟弟了?!被氐郊液?,爸爸喜滋滋地告訴了我這個只會讓我更加疲倦的消息。
我只是勉強笑笑,看著爸爸抱著媽媽在那里打旋飛舞的景象,一個人落寞地站了一會兒,最后轉(zhuǎn)身走進了自己的臥室里,順便帶上一盒紙,然后,反鎖上門。
時間就這樣默默地流逝。
自從在醫(yī)院里醒來之后,我一直弄不清我在女人世界的遭遇,到底是夢,還是真實。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我發(fā)現(xiàn),我在女人世界的記憶居然也開始漸漸地模糊了起來,很多細節(jié),我都記不清了。
就像一場大夢醒來,夢醒時分你會記得非常清楚,可是,隨著你清醒的時間久了,你就會漸漸忘記夢里的場景。
忘記夢里的人。
我,是什么時候和小白一起在雪山上打雪仗的?遇到那個戴著墨鏡,穿著黑色夾克的女孩又是在哪一天?我,又真的曾經(jīng)在某一個夜里和琴月音一起放飛一千盞孔明燈嗎?我……真的曾經(jīng)和一個個甜美而有活力的女孩在游樂園里嬉戲游樂,在西湖上悠然劃船……
漸漸的,漸漸的,我發(fā)現(xiàn),很多事都不再記得了。
當(dāng)過往的回憶被時光的風(fēng)塵輕輕掩埋,我淡卻了很多很多的事……
唯有那一張張風(fēng)情各異的笑臉,卻是深深地鐫刻在我的心里,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美麗,恍若昨日。
一天又一天,我茫然地站在十字路口,望著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高聳圍合的高樓廣廈,看著一盞盞在紅與綠之間不斷切換的紅綠燈,我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那個世界怎么樣了呢?
那天晚上,我成功了嗎?
那個世界,得救了嗎?
紫蝶、清寒、墨子、裘雪予、猥瑣妞、小郡主……她們現(xiàn)在會在哪里,她們,過得還好嗎?
當(dāng)我不在的時候,她們聚在一起討論到我時,是否會莫名地失落?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我也在漸漸得成長著。
轉(zhuǎn)眼之間,就從高三到大四了。
面臨著即將到來的大學(xué)畢業(yè)后的人生,我卻依然沒有規(guī)劃。
只是渾渾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2013年9月中旬,我突然收到了來自于我曾經(jīng)參與過的編輯部某同學(xué)的一封通知。
“舞會?還是……算了吧?!碑?dāng)我收到了這位曾經(jīng)和我一起在編輯部共事過的不算朋友的“同事”的通知時,我著實驚了一下。但是低下頭,看著自己雖然已經(jīng)不再臃腫,但是還是骨架略大的身材,還是有些拒絕的意思。
對于編輯部,我早就已經(jīng)不再留戀了。
那里沒有值得我留戀的物,更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人。
“你就參加吧。這可是百年校慶的舞會。強迫頭皮去的人很多,也只有我們這批曾經(jīng)在學(xué)生會干過的‘老人’才好不容易得到優(yōu)先票。”同事咧嘴一笑,臉上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大家都快要畢業(yè)了,就當(dāng)是部門成員的最后一次聚會吧。雖然我們都已經(jīng)退出了,但是作為部門的老人,還是聚一次吧。正好也和那些新人們碰個面,傳授傳授經(jīng)驗。而且,據(jù)說啊,飄飄學(xué)姐也會參加這次聚會哦?!?
說著,這位不務(wù)正業(yè)的老同事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他也曾經(jīng)是我們編輯部部長柳飄飄的暗戀者之一,這一點我很清楚。
聽到柳飄飄這個名字,一直以來心如止水,情緒沒有太大波動的我,心海里終于泛起了一層淺淺的漣漪。
“飄飄學(xué)姐?可是……她不是已經(jīng)和她男朋友去美國留學(xué)了嗎?”
“據(jù)說是為了這次百年校慶的舞會特意買了票趕回來的?!崩贤滦Φ馈?
“靠,真有錢?!蔽彝虏哿艘痪?,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接受了這位老同事的邀請,決定去參加這一次的舞會。
“行。那我去吧?!蔽尹c頭應(yīng)允。
“嘿,你去就對了。據(jù)說這次編輯部新來的女生們資質(zhì)都很好哦,有一些甚至不必飄飄姐差。那樣人就到齊了。對了,這是我們編輯部新成員做的宣傳冊,你有空隨便看看?!崩贤陆o了一本宣傳冊,然后就轉(zhuǎn)身走了。
畢竟,我也快畢業(yè)了。而且,這次是百年校慶,規(guī)??隙ú淮笠粯?。
作為一所拿不出手的野雞大學(xué),好不容易有一次靠著自己的年代久遠倚老賣老拿個噱頭耀武揚威一下,我們學(xué)校的校長可是從上到下砸了不少的錢,還請了不少明星來。自然是盛況空前。
我接過老同事的宣傳冊,偶然一瞥,卻看到了宣傳冊封面上的封面女模特,她面目俊美,雙目炯炯有神,穿著艷紅色的旗袍,旗袍上繡著百鳥朝鳳圖,緊身的旗袍把她那修長完美的身材勾勒地完美無缺,如同赤身。
只是……
“長得……好像傲舞?!?
看著宣傳冊封面上身材高長,氣質(zhì)野性奔放的女子,我突然一陣失神。
真的和女狼頭好像啊,雖然不是同一個人……可是,卻讓我想起了她,心里不禁一陣劇痛。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宣傳冊保存了下來。
把宣傳冊藏到抽屜里的時候看到宣傳冊上模特那雙神似女狼頭的眼睛時,我又有些忍不住心里發(fā)酸。
就這樣,我參加了周末舉辦的百年校慶。
因為是周末,加上百年校慶,學(xué)校里熱火朝天,人山人海,無數(shù)曾經(jīng)從我所在的大學(xué)出去最后事業(yè)有成的學(xué)子們紛紛開著名車,戴著百達翡麗、江詩丹頓、卡地亞或者稍次點的勞力士名表,帶著美女家眷起來參加校慶。大學(xué)門口的街道上,停滿了捷豹、悍馬,法拉利和賓利也有不少,而掛著軍牌,流線型,連后備箱都沒有的蘭博基尼,線條硬朗的勞斯萊斯更是格外醒目。就連寶馬和奔馳,在無數(shù)的名車豪車之中,都是黯然失色。
穿著定制的西裝名牌革履,系著紅藍格紋納米真絲防水領(lǐng)帶的成功人士,暴發(fā)戶、富二代富三代、商業(yè)大佬,政界巨擘,紅頂商人,文壇大豪,藝術(shù)巨匠,不停地在學(xué)校出出入入,往來不絕……
為此,學(xué)校還特地放了三天假,連下周一都作為校慶的收尾日,讓學(xué)生們瘋一把。
熱火朝天,沸反盈天,被校慶的氛圍籠罩著的學(xué)校喧鬧氣氛十分濃厚,就像是逢年過節(jié)一樣。
專家講座、明星演唱、美食節(jié)、舞會……無數(shù)的活動在持續(xù)三天的時間里一一展開,不管是上層的人士還是普通的大學(xué)生都被校慶的氛圍深深感染。
周日晚上,是校慶的正式開始。
那天晚上,我被原來退出的編輯部的老同事拉著參加了舞會。
這并不是普通的舞會,而是化裝舞會,前去參加的人都要穿上比較華麗高檔的衣服,似乎只有那樣才有資格上臺表演。最起碼,如果你打扮寒酸的話,自己都沒臉在LED燈或者霓虹燈下露臉,不然,自己都不好意思站上舞臺的。
周末晚上,閃閃爍爍的學(xué)校路燈照耀下,我獨自一人前往多媒體中心,那天我只穿了一件非常普通的秋裝長衫,因為我只是礙于面子前去出個場而已,根本沒打算跳舞。
當(dāng)然,如果真要跳舞的話,我也是會跳一點的,當(dāng)然在女人世界的時候,擅長體操的小郡主和大家族出來的紫蝶、清寒都教導(dǎo)了我一些跳舞的基礎(chǔ),至于猥瑣妞,因為她教過我武術(shù)功夫,所以我的手腳都比較靈活,真要跳舞,我也會,但是……跳舞是需要舞伴的。沒有舞伴,你技巧再好也沒意思,只是變成個笑話而已。
站在多媒體活動中心的入口,我看到了一張張占據(jù)了墻面的海報宣傳,海報上,是關(guān)于這一次舞會的舞女宣傳。
當(dāng)我看到宣傳海報上的海報時,我再次一震。
好像……
好像墨子和小太妹啊。
海報上的女子,一個留著烏黑長發(fā),穿著黑色夾克,溫婉和諧,親和近人,頗有大姐頭風(fēng)范,另一個染了金發(fā),留著馬尾,花枝招展,表情跳脫調(diào)皮。
這不正是墨子和小太妹嗎?
看到海報上的女子,我苦澀一笑。
一轉(zhuǎn)頭,我又看到了一張床單,床單上,是一名名震歌壇的女歌星,而看到她的那一剎,我的記憶迅速回流,那戴著斗篷的打扮,那充滿神秘感和誘惑力的微笑……不正是琴月音嗎?
我擦了擦眼睛,傻傻地看著海報上那仿佛熟悉卻又陌生的美麗臉龐,心中涌起的是無窮無盡的失落感。
在這個時代里,女狼頭、小太妹、墨子……始終都不過是我遙不可及的存在,我永遠也只能夠仰望,永遠也只能夠看著她們站在舞臺上萬人敬仰,璀璨奪目,成為無數(shù)成功男士的懷中物……
我的手微微顫抖,我再也不愿多看海報一眼,長長嘆了口氣,像是一個暮年的滄桑老者,緩緩地走進了多媒體中心。
炫目的LED燈光在舞廳里閃閃爍爍,讓我分不清哪里是人影,哪里是燈光。
在閃爍交錯的迷幻燈光中,我看到了一道道身穿著名牌服飾,打扮得光鮮亮麗的身影,有男有女,女的大多數(shù)都穿著適合跳舞的白裙,又或者是穿著黑絲網(wǎng)襪和四角便褲,而且,不愧是化裝舞會,我還看到不少打扮獨特的人物。有的戴著貓臉面具,有的則是戴著日本狐仙面具,還有的則是戴著墨鏡……巫女打扮、穿著斗篷的動漫社成員,穿著天鵝裙的外國語學(xué)院、少數(shù)民族風(fēng)的學(xué)術(shù)活動部成員,穿著柔道服的柔道社成員、哥特蘿莉和美少女戰(zhàn)士并肩而行……無數(shù)風(fēng)格特異的人在舞廳里云集活動,當(dāng)然,這些基本上都是學(xué)生。除了他們,剩下的就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成功人物了。
“啊哈,王學(xué)長來了。姍姍來遲啊?!?
就在我舉目四顧時,耳旁突然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轉(zhuǎn)頭,我看到在舞廳的角落里的圓凳上,坐著一群男女,數(shù)量大約二十個,其中有七八個我無比眼熟,剩下的貌似都是新生,面容青澀,我都沒有見過。
“你們好。”我呵呵一笑,摸著腦袋走上前去,“我有點來晚了。”
“沒事沒事,你來晚了,我們把飄飄學(xué)姐分給我們的禮物都分了。哈哈。你的份嘛,就沒有了。別怪我們啊?!蔽业睦贤隆瓬?zhǔn)確來說是猴子孫飛灰哈哈地笑著,說出讓我既尷尬又有些吃驚的話。
柳飄飄帶了禮物給他們?
我看到他們每個人手里拿著的一些類似于水晶掛墜的小飾品,同時手里還拿了不少的美國特產(chǎn)糖果和美國披薩。當(dāng)然,糖果已經(jīng)被他們分了,披薩也已經(jīng)蕩然無存,要不是留下個包裝盒,恐怕我根本不知道還有披薩的存在。
在場的人員中,不少新生用詫異的目光看著我,紛紛打量著我這個遲來的“老人”。
他們打量我,而我也打量著他們,視線從猴子的身上移開,移到了旁邊。當(dāng)我看到了在場的幾個女大學(xué)生時,卻是吃了一驚,甚至差點當(dāng)場叫出聲來。
“師父?艷艷?香涵?紫蝶?!還有……朱星云小姐?”
在角落里,和五個打扮花哨,戴著名牌表鏈的新生男生貼身而坐的,不正是曾經(jīng)和我有過一番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羈絆的紫蝶她們嗎?
一剎那,我真的失去了控制一般,整個人都是劇烈地顫抖起來,我的呼吸無比急促,我的手、腳都不由自主地震顫著。
“嘿,王勇,你認識他們?”看到我失聲叫起來,猴子有些錯愕地道?!安贿^你好像一個名字都沒有叫對哦?!?
被猴子這么一說,我才回過神來,定下神來看著剛才讓我大吃一驚的五個女孩,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眼前的這五個女孩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紫蝶她們,只不過是她們的外貌碰巧和紫蝶她們略有相似罷了,加上舞廳里燈光閃閃爍爍,比較昏暗,我才看錯了。
這五個我看著熟悉無比的女孩,此刻都各自靠在她們身旁的五個男生身上,那些男生都模樣英俊高大,一看就是豪門世家出來的有教養(yǎng)的富二代官二代。也只有他們,才配得上他們身旁這五個姿容絕世的女孩。
看著眼前五個和紫蝶等人有著極度相似面容的女孩卻靠在別的男人身上,我一陣恍惚。
一種難以言語的辛酸苦楚甚至嫉妒感覺,彌漫在我的心頭。
“呃……我好想……認錯人了。不好意思了。呵呵,哈哈?!蔽覐妷褐念^的苦澀,糊里糊涂地干笑道,但是心頭的失落之色卻是更濃。
“你該不會是喝多了吧?”猴子笑道,說著,他隨便伸手就抱住了坐在他身后的一個女孩,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猴子懷里抱著的女孩,居然和清純妹張佳佳有些相似……
“佳……佳?”
我再次一陣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