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天一直保持著貓的原型,雖然讓他清醒的時間多了些。
但這次,銜蟬終于撐不住了。
他強(qiáng)忍著昏睡來襲的一陣陣酸意,強(qiáng)撐著來到河谷,倒在火狐貍面前。
火狐貍真的于心不忍,開始懷疑自己多年前答應(yīng)少年做交易是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至少現(xiàn)在,他不忍心看著少年與眼前的少女分離。
如果就此陷入長久的昏睡,也許過幾十上百年銜蟬的身體會恢復(fù)好,那時用來做交易的時間也補(bǔ)償盡了,不必每日花費大量的時間在夢中。
但那時,眼前的人類少女還存在于世間嗎?
妖靈的壽命有幾百年,多的可達(dá)上千年。
但人類,只有這蜉蝣一般的朝朝暮暮罷了。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要怎么辦?”
薄荷臉色蒼白:“請您告訴我,要怎么讓他醒來。”
火狐貍不語,臉色為難。
少女的眼神近乎哀求:“那輪回丹是您賣的,您一定有辦法的!”
火狐貍為難地說:“辦法是有,但……”
“您告訴我吧。”
“……好吧,我就告訴你。但我要先說在前面,這個方法很危險。”
少女的眼睫輕顫。
睜開眼睛時,眼前是一片白霧。
似曾相識的感覺。
薄荷握緊手指,向前走去。
腦海是一片空茫。
這是哪里……
少女不知在白霧里走了多久,冥冥中一種信念在心底,呼喚著:
你要到一個地方去。
你要找到一個人。
對你很重要的人。
可是,那個人是誰?
她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事。
終于,好像過了一百年那么久。
她終于走出白霧。
視線盡頭,漆黑河谷之下,一列幽幽的燈火,順著黑色河流展開。
仿若天上的街市。
滄雪趕到木屋時,等待她的只有老胡一人。
一邊的床榻上,白衣少年依舊昏睡著。
她心底升起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明明是跟著薄荷來的,怎么不見薄荷的影子?
“她呢?薄荷呢?”
滄雪臉色一沉。
“她去了十七年前。”
火狐貍說。
老胡看了眼昏睡的銜蟬,“要讓他醒來,只有回到十七年前,阻止那場交易。只要不讓他用時間交易,就可以讓他醒來?!?
滄雪眼前一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方法必須要因果之外的人去參與!”
“當(dāng)然。做交易的是我和銜蟬,所以我不能去,只能讓她去。”
“你忘了一個人。置身其中的不只你和他,還有何瑤?!?
滄雪眸色發(fā)冷。
火狐貍一愣,“你是說……”
“沒錯?!?
滄雪望著昏睡的少年,嘆息:“薄荷,就是何瑤的轉(zhuǎn)世?!?
薄荷,也在因果之內(nèi)。
如果薄荷成功阻止了十七年前河畔的交易,那么連她自己,也會一并消失。
熒河畔。
燈火下,少女好奇地走走逛逛,街邊小攤的吆喝此起彼伏。
“喲,人類?”
攤主瞥見她,驚奇出聲。
“這位客人,你身上有些奇怪?!?
火狐貍不明白,為什么眼前的人類身上會有種熟悉的氣息,好像是他自己的。
薄荷也覺得眼前的狐貍大叔有些眼熟。
“您認(rèn)識我?”
火狐貍疑惑地觀察著少女,搖著頭:
“不對啊,我可不認(rèn)識這么個人類小姑娘……我說,你來這里干什么?”
薄荷搖頭:
“我也不知道……我感覺我好像忘記了什么。”
“既然這樣,就先在我這里幫幫忙,替我照料攤位好了,我付你工錢?!?
火狐貍笑瞇瞇說。
薄荷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兩天過去,多了位人類少女店員坐鎮(zhèn)的小攤生意紅火。
旁邊的小攤挺羨慕火狐貍,酸溜溜地說:
“老胡,你從哪里找的幫手?”
老胡笑而不語。
不可說,不可說。
打了兩天工,火狐貍付給薄荷的工錢豐厚,報酬是幾枚兩界通用的靈珠。
這是打工的最后一天了,明天,街市就要關(guān)閉,下次開放,就要到中元節(jié)了。
薄荷像前兩天一樣,坐在攤位后招待著來往的客人。
夜幕降臨時,一位客人匆匆趕來。
客人也是一位人類少女,白發(fā),湛藍(lán)眼瞳,沒由來地有些熟悉。
對方氣喘吁吁:
“薄荷,你在這里干什么,老胡呢?”
薄荷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