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初一看著他。
“我給你變個魔術(shù)吧,”晏航說,“我爸教我的,泡妞神技。”
“泡,到了嗎?”初一問。
晏航看著他。
“沒啊?”初一說。
晏航嘖了一聲。
“那我也,也不是,妞啊。”初一說。
“我說給你變個魔術(shù),我他媽說要泡你了嗎?”晏航說。
“那,”初一笑著說,“你泡,泡妞的時(shí)候,是說,我要泡,你嗎?”
“你知道你為什么結(jié)巴么?”晏航說。
“知道,”初一點(diǎn)頭,“太,欠兒?!?
“知道就閉嘴!”晏航把手伸出來,把小指上的戒指摘了,手背向上輕輕握拳,把鋼镚兒放到了指縫里,“睜眼兒看?!?
“好?!背跻缓軐P牡囟⒅莻€鋼镚兒。
晏航輕輕動了動手指,鋼镚兒從食指和中指之間翻到了中指和無名指中間,再輕輕一動,鋼镚兒又翻到了無名指和小指之間。
“我,也會,”初一說,“還不,不是慢,動作?!?
晏航瞅了瞅他,沒說話,加快了度,鋼镚兒又連續(xù)地一路翻了回去,看初一張嘴要說話,他指了指初一。
初一閉上了嘴,繼續(xù)盯著。
鋼镚兒在指縫中來回翻滾得越來越快,接著晏航手一抖,鋼镚兒從小指旁邊消失了。
初一反應(yīng)快到晏航都有些吃驚,他一把抓住了晏航的手腕,手指伸到他袖口里摸了摸。
“有么?”晏航勾起嘴角。
“沒,”初一看著他,“我是,不是應(yīng)該問,去,去哪兒了?”
“嗯。”晏航點(diǎn)點(diǎn)頭。
“去,哪兒了?”初一問。
晏航把手猛地往他眼前一探,手指一錯,鋼镚兒夾在了他食指和中指之間:“這兒呢?!?
“哇!”初一喊了一聲,頓了頓又補(bǔ)充了一句,“我不,不是演。”
“再來一次?”晏航看他。
初一點(diǎn)了點(diǎn)頭。
晏航把袖子撈了起來,露出了胳膊,把鋼镚兒放到了指縫里。
初一剛凝神聚氣地準(zhǔn)備盯著看的時(shí)候,他手一晃,鋼镚兒消失了。
“哎?”初一愣了。
“快問?!标毯诫p手拍了拍,把掌心對著他。
“哪兒去了?”初一都顧不上結(jié)巴了。
晏航伸手在他胸口上輕輕點(diǎn)了一下,一翻手掌,鋼镚兒已經(jīng)躺在他手心里了:“這兒呢?!?
“你這,這么泡,妞,”初一看著鋼镚兒,摸了摸自己胸口,“會挨,打吧?”
晏航?jīng)]說話,在兜里摸出了個創(chuàng)可貼,飛快地撕開了貼到了他嘴上。
初一摸了摸嘴,笑了起來。
“這回看清怎么變的了嗎?”晏航問。
初一搖頭。
“這就對了,看不清的,”晏航拋了拋手里的鋼镚兒,“知道為什么嗎?”
初一繼續(xù)搖頭。
“因?yàn)樗皇且粋€普通的鋼镚兒,它是一個……”晏航說,“鋼镚兒精?!?
初一先是一愣,接著就把嘴上的創(chuàng)可貼撕了下來,一通狂笑,樂得聲音都開岔了。
“笑屁,”晏航看著他笑了笑,“給?!?
初一邊樂邊看著他:“啊?”
“這個送你,”晏航說,“我爸總跟我說,鋼镚兒是護(hù)身符,因?yàn)樗睦锒加校睦锒荚??!?
初一氣兒還沒喘勻,接過鋼镚兒之后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抬起眼:“真的嗎?”
“真的?!标毯近c(diǎn)點(diǎn)頭。
“你是,不是,”初一輕聲說,“在這兒也,待,待不了,多久。”
晏航?jīng)]出聲,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初一也沒再說話,把鋼镚兒放進(jìn)了兜里,又隔著衣服捏了捏。
慢慢溜達(dá)著往回走的時(shí)候,初一把鋼镚兒從兜里拿了出來:“鋼,镚兒精啊。”
“嗯,镚兒精?!标毯秸f。
初一轉(zhuǎn)過頭:“晏航。”
“作甚。”晏航問。
“你從,從哪兒來?”初一問。
“從很多地方來?!标毯叫π?。
“那你是,是哪兒的人?”初一又問。
晏航看著他,這個問題不是特別好回答,他腦子里甚至沒有像很多人那樣條件反射就會出現(xiàn)一個地名。
“故鄉(xiāng),是,哪兒?”初一大概以為他沒聽明白。
“故鄉(xiāng)啊,”晏航吸了口氣,仰頭看著夜空,慢慢吐了出來,“我就是故鄉(xiāng)啊?!?
到路口分手的時(shí)候,初一又把鋼镚兒拿了出來:“你還,有嗎?精?”
“文明點(diǎn)兒?!标毯秸f。
“鋼镚兒精?!背跻徽f。
“有,”晏航點(diǎn)頭,“所以說它是護(hù)身符啊,哪里都有。”
“嗯,”初一把鋼镚兒放回去,“晚安?!?
“晚安?!标毯秸f。
晏航回到家,老爸沒在,但是他一開門就看到了桌上放著一個信封。
老爸回來過,又走了。
這個信封他非常熟悉,紙邊都磨起毛了,四個角都打卷兒了,每次看到這個信封,他心里就會一陣慌。
“我半個月沒回來,你就打開?!崩习终f。
這么些年,這個信封他看見過好幾次,雖然每次都沒到半個月老爸就回來了,他也從來沒有打開的機(jī)會。
但他并不想打開,甚至不想看到它。
晏航拿了本最近暫時(shí)不會看的英語書,翻開把信封夾了進(jìn)去,然后塞到了茶幾下面。
藏得越感覺不到越好。
初一回到家的時(shí)候,客廳里只有老媽和叼著煙的姥姥。
“哪兒來的鞋?”老媽一眼就看到了他腳上的鞋。
“同學(xué)的。”初一把鞋脫了下來。
“新的還是舊的?”老媽走了過來,拿起鞋看了看,“喲還是雙nB?!?
“嗯,”初一應(yīng)了一聲,“舊的。”
“原來那雙呢?”老媽看著他。
“鞋底兒掉,掉了,”初一輕聲說,“賣了?!?
那雙鞋不應(yīng)該扔,應(yīng)該拿回來,姥姥每個月要賣破爛兒,連藥盒都攢著,但他實(shí)在沒辦法當(dāng)著晏航的面把那雙鞋還拿走。
“賣了多少錢?”老媽馬上問。
“十塊?!背跻徽f。
“起碼能賣15呢!底子是橡膠的,”老媽皺了皺眉,“算了算了,十塊就十塊吧,錢你留著零花。”
“嗯?!背跻粦?yīng)了一聲。
“我說了吧,敗家玩意兒吧!”姥姥叼著煙很不滿意,“十塊!十塊夠干什么!”
“你那一堆紙箱都賣不了十塊呢,”老媽煩躁地說,“成天就咬著錢錢錢錢!”
“我不咬著錢你給我錢???你有錢???你們趕緊買了房就不用聽我錢錢錢了!”姥姥指著老媽。
“我昨天還跑了倆工地呢,”老媽坐回沙上,“現(xiàn)在這房價(jià),是要瘋,河西的房子都快兩萬了!”
“你別琢磨市區(qū)的房子了,郊區(qū)!縣城!哪兒不行??!他爸有車,上下班方便,”姥姥嘖嘖兩聲,“你是不是看二萍在河西買了房你就非得跟著上那兒買。”
“放屁!”老媽說。
“她也就靠著她爸給她拿錢,你看著吧,早晚敗光?!崩牙颜f。
“我看也是。”老媽喝了口茶。
初一趴到書桌上,拿出手機(jī),把屏幕調(diào)到最暗,盡量不讓媽媽和姥姥覺察到自己的存在。
他艱難地打開微信,用一萬年的時(shí)間點(diǎn)進(jìn)了朋友圈,又等了三千年,才終于看到了朋友圈的內(nèi)容。
很幸運(yùn),今天刑天小哥哥的朋友圈在第一條。
依舊是看不明白的高級英文朋友圈。
配了一張圖。
初一點(diǎn)了好幾下才確定這就是一張全黑的圖,不是沒加載出來。
-Thefearfromdeepith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