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這些器具都是比較罕見的,不是杯碟碗盞那種量販貨,所以王平山才沒見過一模一樣的,不敢判斷真?zhèn)巍?
顧驁也不懂瓷器,不過他問了對方行情之后,就覺得知青們應(yīng)該不至于為了這點錢去偽造瓷器。
因為太便宜了,偽造一爐的成本都不一定夠。
知青們的報價是這樣的:“王平山原先杯子碟子一律是0塊錢一個收,大件也就三五倍。我們這幾個花瓶酒壺還沒驗過真假,您擔(dān)點風(fēng)險,都算40塊一個吧。”
對于知青們來說,或許也就指望一件瓷器換一個多月工資了。
那個朱漆木盒雖然是木頭的,不過因為上面還有鏨金的花紋,賣家非得說那極薄地一層金子值錢,要了顧驁50塊。
至于那個大屏風(fēng),完全是因為上面的雕紋和畫面精美,尺寸也氣派,要了顧驁50塊。
不過顧驁僅僅看了幾眼,就知道這東西絕對是這些里面最值的——他肉眼就認出是金絲楠木的東西了,肯定是陪葬里的牛逼文物。
最后他一共掏了500塊錢。
也虧得上次給姐姐買錄音機時多出來200多塊預(yù)算。加上老爹知道他今天來解決的事情兇險,又給他塞了些錢,他才拿得出這么多現(xiàn)金。
因為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直接兩清,所以什么字據(jù)書證都沒留下,安全得很。
顧驁也知道王平山肯定收了更多的東西,不過他也不眼紅——王平山倒臺之后,已經(jīng)被他收走的東西肯定會被凍結(jié)起來,國家到時候再會處理。
幾天后那批曰本客人來的時候,這些“涉案古物”肯定是來不及重新進入合法流通的。
顧驁并不是貪婪之人,他不指望靠文物發(fā)大財,只要別讓這些東西流出國外,也不要被人毀掉,在誰手上都無所謂。買個幾百塊玩玩,對他而言是最合適的尺度。
反正文物要想高價變現(xiàn),得捏的時間太久了,至少20年里在國內(nèi)都賣不上價錢。要想賣出高價,唯一的辦法就是出口,而這就賣國了,顧驁不屑為之。
……
話分兩頭。
顧家姐弟在冷眼中離開茶場的同時,吳俊法已經(jīng)帶著手下的警員、押送著王家父子下山了。
他們可以根據(jù)案子的涉及管轄、越境抓人,卻不能越境送回省城審判——按照當(dāng)時國內(nèi)的司法實踐,治安和刑事案件的偵查,是可以有類似于“保護管轄”原則的。也就是雖然犯人不是某市的人,但受害者是某市的,那么當(dāng)?shù)鼐煲材苋プァ?
不過,吳俊法手上的只是省廳的辦案批文,只能管到公安系統(tǒng)。至于抓到人之后怎么起訴怎么判,還是得按照規(guī)矩來。
移送到越縣的有關(guān)部門時,差一點又引起了一陣地方保護的火并。
當(dāng)然,這也怪當(dāng)時消息不靈通、有關(guān)部門的人也沒有聽過錄音證據(jù)。
“你們什么單位的?省城的了不起啊!敢到越縣來亂抓人!這不是紅星茶場的王樞機么?”
除了司法相關(guān)部門的人之外,最夸張的是還驚動了一個本來就在附近招待所的同樣省城來的外事部門工作人員——小縣城的政府辦公區(qū)很集中,連著政府招待所一起,就那么一畝三分地,所以幾分鐘就傳遍了。
那人是個30歲左右的副科級,名叫姚英卓,日語說得挺不錯。本來是省里知道過幾天曰本訪問學(xué)者就要來紅星茶場,所以提前來協(xié)助王平山外事接待的,也能兼一下翻譯。
他本來今晚在縣里招待所住一夜、明天就要上山找王平山對接了。沒想到今晚就看到王平山被反剪雙手五花大綁當(dāng)犯人綁下來了。
他也不了解情況,當(dāng)場就沖上去給王平山說情:“你們這些老粗怎么不懂事理?小打小鬧的事情不能過幾天再處理?這個王樞機后天就要接待外賓了,你們這么搞是有損國格!別以為你們錢塘來的我就怕你,我也錢塘來的!外交無小事!”
吳俊法一開始還不想出殺手锏,就想用武人跟武人之間的交流方式,擺平那些跟王平山有交情的。
一看姚英卓這個同樣是省城來的、跳出來給對方撐腰,吳俊法終于沒耐心玩下去了。
他“啪”地拍出了一張要求配合的介紹信,以及省廳的批文。
“姚科長,我們這個案子非常重要——這個姓王的欺負到我們廠的核心技術(shù)骨干頭上了??刹磺晌覀儚S在給一號工程做配套,咱也得保證技術(shù)人員不分心不是?如果我們做不好,我們技術(shù)科的人都分心了,耽誤了進度,是不是你負責(zé)?”
姚英卓看了一眼,冷汗立刻就下來了,二話不說直接溜?!拔揖瓦^來看看,這兒不關(guān)我事!”
真要是耽誤了,殺他全家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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