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家伙,可真是幸福啊。跟隨季光恩而來的巡防營士兵,不約而同地在心中感嘆道。
“少爺,合肥縣令李維源來訪?”華大來到正在觀看訓(xùn)練的華飛身旁,小聲道。
“合肥縣令?他來做什么?帶他過來。”華飛雖然在國外長大,但清末的官員名聲實在很爛,所以他一點好感也無。
“?。俊比A大差點傻了,帶他過來?自己沒聽錯吧?“少爺……他……他可是縣令?”
華飛白了華大一眼,不在乎道,“我又沒請他來?!?
雖然二世為人,但華飛的言行舉止間,還是有著當(dāng)初身為美國西海岸地下王者的囂張與驕傲。在上海時,人生地不熟,而且勢力錯綜復(fù)雜,不得不收斂隱晦?,F(xiàn)在在自己地頭上,哪里還有太多的顧忌。
李維源在這個簡易的軍營外等了良久,不但沒有等到華飛,反而卻聽一名大漢走過來說,“喏,我家少爺請你進(jìn)去!”
這……這豈有此理,怎么說他也是堂堂縣令,朝廷命官。說起來和這個華飛的父親交情還不淺,他不惜奔勞來見他這個區(qū)區(qū)晚輩,誰想對方不但不相迎,反而還如此傲慢無禮。
李維源當(dāng)即就想發(fā)作,但看見華大腰間別著二支嶄新的手槍,軍營兩旁槍樓上步兵槍口有意無意地對準(zhǔn)他,瞬時沒了脾氣。這個時候發(fā)作,惹怒這個不知啥脾氣的華少爺,那他說不準(zhǔn)就會變成馬蜂窩。李維源可沒有膽量,去挑戰(zhàn)華飛的底線。
“小民見過大人,不知縣令大人到訪,有何貴干?”華飛雖然語氣上蠻尊敬的,但仍誰都能聽出,那只是客套而已。
“咳,這個……!”李維源本想拿捏官腔,卻沒來由在華飛眼神的逼視下,感覺十分緊張。“這個……聽說賢侄你組建了保衛(wèi)團(tuán)?嗯,不錯,有心為朝廷綏靖地方,忠心可嘉。待本縣令上表巡撫大人,定為你討個地方保衛(wèi)隊的編制。只是據(jù)說你目前的保衛(wèi)團(tuán),已有一千多人……咳咳。本縣江湖安定,除了偶有蟊賊,并無大盜,恐怕……恐怕不需要如此多的團(tuán)練吧!”
李維源根本未察覺到,他本來應(yīng)該是來質(zhì)問華飛的,口氣卻變得有些商討的意味了。
“李大人可知,小民曾被巢湖匪盜劫持過?”華飛笑而不答。
“哦?有這事?”李縣令大為意外。
“所以從那以后,小民每日寢不安,食無味,害怕哪日,那些匪盜又找上門來,小民豈不束手無策?!?
你糊弄鬼吧,單就華家二百家丁,那也是地區(qū)很強(qiáng)大的武力。整個巢湖的匪幫傾巢而出,也傷不了你半根毫毛啊。找上門來?你不去找他們霉頭,他們就要謝天謝地了。李維源氣的心中大罵。然而想到此行的重點,李維源忍住沒有發(fā)作。
“這個……那……一千多團(tuán)練,終究還是多了。本官今日前來,另有他事要辦。據(jù)說你名下的田租,只收二八成,可有此事?”
“這倒不假。”
“賢侄啊,你家也是合肥有名望的大戶。本縣令當(dāng)初與你父親更是知心好友,你突然做出如此出格的舉動,本官委實替你擔(dān)憂??!你可知你這樣的行為,在合肥地區(qū),造成多大的壞影響嗎?許多地主士紳家的佃農(nóng),紛紛抱怨不已,有的甚至還鬧起事端。所以合肥諸多地主士紳找上門來,請我來勸你收回此舉。此事茲體事大,不可魯莽行事。壞了規(guī)矩,把整個合肥地區(qū)的士紳們得罪了,于你華家,可是大大無益??!”
原來卻是為了這個,華飛笑了笑,“所有土地皆是我華家所有,我愛怎么收田租就怎么收,不想收我還不收了,關(guān)他人何事?至于對我華家有益還是有害,更是不關(guān)別家的事情。李大人的好意,小子心領(lǐng)了?!?
“你……”李維源被嗆,實在有些惱了,渾身顫抖道,“你這是……這是與整個合肥的士紳們?yōu)閿场娌恢愀赣H,當(dāng)初是如何教導(dǎo)你的。”
“誰若不滿,就讓他親自來找我說道好了。小民俗事繁忙,就不陪大人了。華三,送客!”李維源說的父親雖然是指華復(fù)遠(yuǎn),但卻讓華飛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世界的親人。當(dāng)下憤怒地打斷李維源的話,輕蔑地道了句送客后,就去射擊場,察看新的射擊成績?nèi)チ恕?
“李大人,請!”華三和華大不一樣,聞言只是冷冰冰地站到李縣令身前,語氣更加冰冷地道。
“你……你……季管帶,給本官把這狂徒拿下!”李維源完全被氣瘋了,揮手跳著怒喝道。
“季管帶,你沒聽見本官的話嗎?”李維源就季光恩半天沒有反應(yīng),轉(zhuǎn)身喝問道。
“大人,天快黑了,我們得回去了!”
嗯?天快黑了?現(xiàn)在不是午時還未到嗎?李維源疑惑地轉(zhuǎn)眼看向季光恩身后的巡防營士兵,每個人都紛紛避開目光。不過嘴角那忍不住的嘲諷,卻是毫不掩飾。
李維源一凜,悄悄四處看去,只見周圍訓(xùn)練營的新軍們紛紛停下進(jìn)行的訓(xùn)練,手中的槍不經(jīng)意地指向李維源的方位。
李維源冷汗直冒,小腿肚子情不自禁地顫抖。這個狂徒,實在是太猖狂了,無法無天,竟敢藐視朝廷命官。好,我暫時忍耐,我忍耐。當(dāng)下色厲內(nèi)荏地哼了一聲,拂袖落荒而逃。
“哈哈……”不少膽大的新兵見狀,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起來。這個華少爺,實在不一般。牛氣,就連堂堂縣老爺,不是也拿他無法。跟著這樣的人做事,痛快!
這是一個瘋狂的時代,以瘋狂之名,無數(shù)暗流在低沉地涌動。只欠一個花火,一旦點燃,必將燃燒整個世界,淬煉一個民族的新生。
只是這代價,實在是太沉重,太沉重。
(這章4千字,頂?shù)纳?章了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