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箭,擦過臉頰,臉上鉆心地疼。
女鬼……女鬼從地獄里爬出來復仇了。
她要他死,他今天肯定活不了……怎么辦?怎么辦!
凄風大作,紅衣女人比厲鬼還可怕。
紅妝又開始拉弓。
其實她的箭術(shù)很糟糕,天下武學博大精深,她偏得厲害,只將一條鞭子甩得像樣了些。
天樞雖陪著她來中原,但從來做甩手掌柜,紅妝也不在乎,她要自己親手殺人,用最歹毒的方法,最殘忍的手段。
“我給你三次機會?!彼f,“三箭,你如果能逃得掉,我就放過你。”
殷三平咽了咽口水,拿捏不準地看著她,求生的欲望使他迅速打量四周,尋找逃生的法門。
紅妝從箭袋里抽出一根箭,說:“一。”
殷三平已經(jīng)開始逃了。
他看得準,水間客棧的門已經(jīng)被她全都鎖死,可院子里遮擋物多得是,要逃過三箭并非難事。
明明已經(jīng)重傷在身,卻還能跑得飛快,人在生命垂危時的力量果真是強大的。
紅妝不急,慢悠悠地對準他移動的身影,不時用力挽弓,發(fā)出吱呀聲響,看他被嚇得屁滾尿流,她就笑得更厲害。
她看著殷三平,闔上眼,再睜開,說:“當初就是你出主意逼著她背逐風刀譜,她根本不會背,你們就扒光了她的衣服,讓她在院子里給你們當靶子……”
咻——
第一箭落空了,射在水井石頭上。
殷三平哪里還聽見她在說什么,全副精力都放在躲避箭矢上,恨不得自己能縮得小一點,再小一點。
紅妝可以想到,在這樣一個類似的院子里,師姐被他們當成活靶子玩耍時有多么絕望。
那年是冬天,她甚至才剛生了孩子。
“也是你出主意,要把她帶到雪山上毀尸滅跡,她不能死在江南,否則一定會被季家找到,到那時就說不清了……”
說著說著,第二箭隨之射出。
“二?!?
擦過殷三平的腿間,留下一道血痕,被他險險避過。
紅妝抬頭,抽出第三支箭矢,臉上有濃重的悲,心像被用刀砍過一樣,滴答答流血。
她一字一頓道:“她做錯了什么,憑什么要這樣被你們欺辱?”
憑什么。
沒人告訴她憑什么。
殷三平根本不會開口,他正縮在水井后瑟瑟發(fā)抖。
他不敢抬頭去看,只能凝神用耳朵聽。耳邊的風似乎停了,沒有拉弓的聲音,女人的喃喃自語也不見了。
那女魔頭,她走了嗎?
殷三平不敢賭,死死咬著牙一動不動,可等了許久,還沒等到第三箭射來的響動。
真的走了嗎?
就這樣放過他了?
懷著僥幸,他悄悄把頭探出水井邊緣,露出一雙眼睛四處打量。
屋頂上、房檐下、院子里……沒有,都沒有。
他憋著氣,不敢妄動,打量又打量,看了足足一刻鐘,才慢慢松一口氣。
居然真的走了。
他煎熬了許久,到現(xiàn)在徹底輕松下來,連力氣都沒有,往后一癱,閉上眼大口大口喘氣。
好不容易喘平,他才想著要發(fā)信號。這個可怕的妖女,不知道哪里竄出來的,武功邪門,長得倒是挺好看的,要是能生擒了她,死前或許可以拿來樂一樂……
這樣想著,殷三平有點想笑,揉了揉被血迷了的眼睛,睜開了眼。
然后對上了一雙微紅的眼睛。
原來鬼一直就在他身后。
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在他發(fā)聲之前,一支箭矢就已經(jīng)插進了他的心口。
動作干凈,一箭穿心。
紅妝再將長箭拔出來,望著殷三平的尸體,他死得太快,臉上神情還停留在錯愕。
啪的一聲,長箭被她丟在尸體旁。
她抬腳,在尸身上蹭掉腳底沾染的血跡,冷漠且從容。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