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耐煩和你啰嗦。獨孤諾,花克虎和你通信我不懷疑,這么多軍中兒郎和我花木蘭一無深交二無聯(lián)絡,莫非你是大嘴巴,到軍中到處傳我花木蘭凄慘”的事情去了不成”賀穆蘭一肅容?!叭粽媸侨绱?,我倒真要謝謝你了?!?
“我怎么會”獨孤諾一皺眉,“是他們找上我詢問真相的,因為他們都知道花克虎曾是我的麾下,所以想問問您是不是如今被那些村姑閑漢的指指點點”
“再說,我們和您是神交神交”獨孤諾用流利的鮮卑語說著賀穆蘭完全聽不懂的單詞。
鮮卑語里是沒有“神交”這個詞的。真是難為他了。
賀穆蘭見這獨孤諾確實只是個樣子好看的二缺,只好放棄了再度逼問的意圖。
難怪她的戰(zhàn)友大部分升遷去了戰(zhàn)事險要之地,這貨卻被調去平城當皇帝的宿衛(wèi)。
面子貨啊面子貨。
她雖只是法醫(yī),但多年刑偵工作下來,自認察言觀色還是不錯的。這獨孤諾一臉“啊他們來找你我也要來找你于是我們一合計就一起來了”的樣子,不似作假。
這背后是否有什么人在推波助瀾,是好意還是陰謀,賀穆蘭不知道,也不想介懷。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片刻后。
“到了。”賀穆蘭和獨孤諾到了鎮(zhèn)上的集市。
梁郡在北魏腹地以南,和京都平城以及拱衛(wèi)平城周邊的六鎮(zhèn)不一樣,這是個典型的以農耕為主的郡縣,集市也比北方買的東西種類要多,但不和花木蘭的老家懷朔那樣可以隨意買到戰(zhàn)馬和鎧甲兵器等物。
府兵制和募兵制不同,北魏的軍戶一旦被征召,小到針線大到盔甲和戰(zhàn)馬都要自備,通常一個軍戶家得到一身好武器裝備是要傳家的,花木蘭當年用的武器鎧甲便都是花弧昔日在軍中用過的,只有戰(zhàn)馬,因為花父的馬年紀太大了,馬韁轡頭也都已經爛光,所以才出現(xiàn)了“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的事情。
因為是南方郡縣,這里沒有北方那般隨時會進入戰(zhàn)爭狀態(tài),全民皆兵守城的事情,大路上有許多狗,也有很多活潑調皮的程度跟小狗不相上下的淘氣小孩,而且到處都是家畜跟牛車造成的凹洞與泥水坑。
鮮卑人不多,因為鮮卑人要負責打仗,漢人負責耕作,所以成年的鮮卑男人們若是在集市中閑坐,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而如今,就有兩個鮮卑的高大男人不在北方打仗,而是悠閑的逛著集市。
獨孤諾看著地上的新鮮狗便便,再看著鼻涕和眼淚齊飛著奔跑的小鬼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捏緊了拳頭。
這沒什么
不就是買菜買米買油鹽醬醋嘛。
和花將軍同行,買什么他都甘之若飴。
“托你們的福,我們家現(xiàn)在一點粟米和麥子都沒有了?!辟R穆蘭看了看獨孤諾將她那件舊衣胳膊部位崩的緊緊的肱二頭肌,滿意地點了點頭。
“以前都是我扛,雖然很輕松沒錯,但一直被人注視確實是件非常不自在的事。好在這次有你,我就搬正常人的分量就行了。”
賀穆蘭一句“好在這次有你”讓獨孤諾心花怒放,滿懷自信的笑了。
“交給我吧,我獨孤諾可是被稱為熊羆一樣力氣的男人”
一個時辰后。
太失算了
他怎么漏算了花木蘭將軍那天生的神力
“你還好吧要不要我拿一袋”賀穆蘭有些擔憂的看著從舉變成扛,從扛變成抱,從抱又變成和拖沒兩樣的獨孤諾。
“不不用”獨孤諾連開口都在憋著氣。他怕他說的話一多,一口氣卸了,手中的豆料就掉到地上了。
為什么馬還要吃豆子和麥啊為什么他們要帶那么多馬來啊。
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大的東西都放到力士趕來的車上了。但正是因為他們趕來的是馬車,而這里已經習慣了人力車或者驢車,一旦出現(xiàn)馬車太過引人注目,二來很多東西是擺在地上賣的,馬車很擾民。
所以一到集市門口,他們就派了一個力士守住馬車,然后步行進入集市買米糧和肉食等東西。
賀穆蘭承認自己是故意買這么多的,不過她也確實看中了獨孤諾的力氣。這邊沒人吃面,麥子是做成一種叫做“麥飯”的難吃東西,她一直想看看買了麥子回去能不能鼓搗出白面來。
恩,家里有現(xiàn)成的石磨,又有現(xiàn)成的男勞動力,就不用委屈家里的驢子了,讓他來磨吧。
他不是“熊羆”一樣的男人嗎
應該不會比驢子差吧。
另一邊,在晌午時分由游可領著到了營郭鄉(xiāng)的崔家十二郎,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花家的院子里,軍中素有“俊才良彥”之稱的羽林郎們,正干得熱火朝天。
他們有的露出結實的胸肌,一聲大喝舉起斧頭呃,劈柴,光看架勢,還以為是在砍什么敵將賊首一般,門口聚集了不少村婦和小丫頭,正臉紅紅的偷看。
待看到來的是兩個青年男子,這些砍柴的羽林郎露出失望的表情,以一種“凝重”的姿勢繼續(xù)砍著柴。
院子中有幾個將士在喂豬那架勢與其說是在喂豬,不如說是喂豬時不小心將豬放了出來,如今正在狼狽的把豬趕回豬圈去。
幾個將士一個拉豬的腿,一個拽豬的尾巴,一旁一個瘦弱的青年男人表情看起來是要哭了,一邊嚷嚷著“輕點輕點這是最后一頭豬”,一邊“啰啰”的叫著。
只是那豬不知道先前受到了什么驚嚇,死活就是不肯再回頭了。
幾個穿著華麗錦袍的年輕人在花家門口席地而坐,旁邊圍著許多村漢和老嫗。初冬的日子里,他們卻滿頭是汗,因為一個老婆婆不滿的拍著桌子,表示她說的那么清楚,他卻寫的顛三倒四,連她都聽不懂,那他兒子就更聽不懂了。
崔琳氣息有些虛弱的扭過頭,游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位自小被稱為“神童”的好友,臉上還能露出可以被稱之為“白癡”的表情。
崔十二郎用如同夢游一般的語氣說道:
“希之,我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出現(xiàn)了幻覺”
“不是得了癔癥,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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