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琬去齊家后,由舅舅作主,把她們的賣身契都退了。
另外那三個則都是家里的長工,后來也走了。
謝琬留吳媽媽喝了碗茶,交代了幾句,然后讓她退下了。
二房下人不多,雖說原先謝騰和齊氏在時大都循規(guī)蹈矩,如今他們不在了,剩下一對幼主,年紀最大也不過十三歲,他們還能不能一如既往地盡忠就沒人敢保證。
如今的謝琬,是絕不會留些不放心的人在身邊的。
可是大家現(xiàn)在都還服侍得好好的,偏生礙于重生之事太過聳人聽聞,她又不能把前世這些人的去向跟他說明,哥哥再寵她,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聽任才八歲的她把他們攆走。
哥哥前世今生都不是管家的料子,前世他房里的東西不是無緣無故少了這件就是少了那件,又不上心,每個月領的俸祿最后算起來連自己花在了哪里都不清楚,下人們對他陽奉陰違,若不是她出面懲治了兩回,幾乎要翻上天去。
偏又總以為自己很強大,很能夠保護好妹妹,總不肯讓她拋頭露面,于是在京師那些日子,左鄰右舍說起謝家,總是一句“就是那個下人們拿主子的筆墨換酒喝的謝家么?”讓人氣怨得很。
這一生,她必須得想辦法讓他相信,聽她的話是沒錯的才是。
下晌放學的時候,謝瑯是與謝桐謝蕓一塊兒進院來的。
謝蕓有些自來熟,才與謝瑯相處了半日,聽說羅升回府收拾東西的時候,順帶把他們養(yǎng)的一缸金魚也帶過來了——這金魚乃是謝騰幾個月前上京的時候特意替謝琬買的,清河縣地處關(guān)中,輕易哪里能見得這個?滿心想瞧,便就二哥哥長二哥哥短地隨他回丹香院來了。
謝桐如今才十二歲,平日里總跟謝蕓一處玩,見他來,便也來了
謝瑯住在丹香院北面正房,謝琬住在西廂。
丹香院位于西跨院,原先只是個用來堆放閑置的家具空院子,東西不過五丈,南北也不過四丈,真正的十分狹小。當初就是因為這里家俱都還齊全,所以索性讓兄妹倆住在這里。
謝琬到了正房,先喊了聲“哥哥”。
謝桐謝蕓正雙手撐著書案,伸長腦袋趴在魚缸上方,聽見呼喚便隨謝瑯回過頭來。其實謝琬與府上這些人并不是頭一次見,可是因為這些日子她一直昏迷著,并沒有跟他們有什么接觸,而且前世基本沒有來往,如今兩人這么近距離見得她,自然不免留意。
“琬琬,叫三哥哥四哥哥。”
謝瑯走過來,寵溺地將手搭在她肩膀上。
謝琬淡淡地沖兩人點點頭。
謝桐瞥了眼她,又去看魚。
謝蕓濃眉大眼,五官七分隨他的母親三奶奶黃氏,又長了口整齊潔白的牙,看見謝琬打招呼,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腦勺,沖她笑出兩個酒窩來:“三妹妹好。”
謝琬走到書案旁,從魚缸底下的暗格里抽出個細白的小瓷罐來,從中拈起一小撮魚食放進魚缸里。里頭三條金紅的蝶尾魚便就紛紛浮到水面爭起食來。謝桐看得歡喜,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戳魚尾巴。謝蕓忙捉住他手腕,說道:“別動!仔細傷著了?!?
謝桐一臉不樂意。
謝瑯這半天與他們相處得愉快,生怕讓謝桐不快,影響了關(guān)系,當即強笑道:“沒事?!?
謝桐便就又白了眼謝蕓,歡喜起來。
謝琬掃了他們一眼,又扔了幾顆食進水里。
謝桐是大房謝宏和大奶奶阮氏的次子,因為不是謝家的血脈,長得跟謝家人并不相像,但是大約因為遺傳了王氏幾分血統(tǒng),倒也算得上清秀。只是他看人時總喜歡把下巴抬高,眼簾朝下,所以平添了幾分傲慢無禮之感。
阮氏是縣里阮捕快的女兒,一個小捕快家里能有多少油水?謝宏雖然分不到謝家家產(chǎn),讀書又不上進,可至少王氏還能添補他。再者借了謝家的名聲在外,辦事也是有利的。
謝琬前世聽說,阮家當初為了把這阮氏送進謝府來,花了不少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