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乙在遇見謝琬之前,瀟灑,霸氣,威風(fēng),一呼百應(yīng)。
那個時候整個清河城里的頭牌就沒有他不認(rèn)識的,他登了門就沒有敢不騰空出來招呼他的,整個清河城里的老百姓見了他寧二爺也沒有不讓道的,那會兒三城四縣的小混混都奉他為大哥,提起他的名頭,就連天上的鳥兒飛過去都要抖三抖!
多牛。
可是在遇見謝琬那段時間,世上所有倒霉的詞匯瞬間在他這里集合了。
老爹曾經(jīng)說過,寧家?guī)仔值芾?,只有他性子最賤,從小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兒,他本來還不信,遇見謝琬,他什么都信了。
殷昱跑到楓樹胡同來訂親那日,他抱著謝府的大樹望天,只覺得他這輩子可以死了。他就是賤啊,不管謝琬怎么折磨他,怎么使喚他,他就是服她。而且越來越服她。她訛他的玉,說要毒死他的馬,然后把他派過去的劫匪一個接一個丟到他家門前,手段這么毒辣的女人,他不服不行。
她成了親,他當(dāng)然沒死。一同茍活下來的還有他的心。他不敢去打擾她,不敢讓她看出來,就怕他連這點讓她欺負(fù)他的資格都失去。
憑良心說,她沒有美到慘絕人寰的地步,也不是聰明到媲美神童,可就是這樣各方面都剛剛好,讓人覺得親切,再加上一點讓人信服的特質(zhì),便讓他死心踏地地愿意跟在她身邊,讓她有事時隨時都能夠找到他,并且,能夠毫無顧慮地相信他。
他愿意為她做些令人看不懂的傻事,愿意像護著風(fēng)中火苗似的這樣遠(yuǎn)遠(yuǎn)地張開手臂護著她,愿意淡到不露痕跡地追隨她。
他就是賤到這樣的程度,不礙誰,就是心甘情愿。
于是這一次,他見到棺材還沒有落淚。
他不明白為什么要落淚?她能夠嫁得好,他難過,但是更高興,因為這是他一路默默珍視過的人,他知道自己不會被她列入擇夫范圍內(nèi),她值得更好的,所以,她能夠嫁給殷昱,他是高興的,殷昱對她好,他更加高興。
但是現(xiàn)在,眼下,他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因為她居然來真的,從西北回來這兩年他依然沒有定下親事,現(xiàn)在,她捎信來說她要給他指婚!
“就會欺負(fù)我,就會欺負(fù)我!”他使勁拍著桌上印著太子妃印璽的信函,“我好不容易躲到你這兒來,你也不幫我擋擋,你說你接下這信來干什么?”
他指著桌子對面的魏暹說道。
成親這事不興逼好嗎?他就是沒找到想娶的人,怎么辦?趕鴨子上架?成個親還興綁婚?寧家又不缺孫少爺!
“得了吧,不過是指個婚,你這叫算好了!”魏暹舉著茶杯,扯開官服仰躺在太師椅上,說道:“你都不知道這回為了我表妹的事回了京師一趟,被我們家老爺子逮了個正著,說我這一年多在清河任上什么功績也沒有,還說我三年任滿再不做出點成績來,就把我趕到嶺南那邊去!
“嶺南潮州那帶大多是流放犯在那兒,我去那兒呆著就是三十年都出不來政績,到時我媳婦得守活寡!可你瞧瞧這清河,啊,太子妃的出生地,多么榮耀,這里人都規(guī)矩著呢,路不拾遺安居樂業(yè),經(jīng)商童叟無欺,務(wù)農(nóng)的勤耕勤種,還自動自發(fā)興修水利,我能做出什么政績來啊我!”
“反正我覺得沒我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