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顧杏在卸妝。
寧大乙揣著懷走進來,也不做聲,就在旁邊錦杌上默不作聲地坐著。
平常他都是要等到顧杏睡了之后再上床,今兒這么早進來,真是新鮮。容玉和丫鬟們覷著他,一個個抿著唇,卸完妝,再侍候著顧杏洗漱完,就出去了。
顧杏也覺得很稀奇,走到他面前來,雙手撐膝彎腰打量他。
寧大乙一抬眼,便見到只著中衣的她鎖骨下一抹猩紅的肚兜沿兒,他臉上似是被這抹紅染了色,瞬間變得紅艷起來。“你瞧瞧你,穿成這樣子在爺們兒面前晃來晃去!簡直不成體統(tǒng)!”他回想起魏暹教的語氣,騰地站起來,指著她斥道。
“沒有人告訴你嫁為人婦該如何三從四德溫柔賢淑嗎?你瞧瞧你簡直沒有一樣——”
“跟誰說話呢?”
顧杏臉色刷地拉下了。
她順勢坐在對面凳子上,斜眼瞪著他。
寧大乙聲勢一下就軟下來了?!拔?,我就是練練嘴兒,那個,過不多久我不是得南下談筆買賣嘛,我琢磨琢磨怎么壓住他氣勢來……”
顧杏冷哼著,忽然側(cè)伏在桌面上,妖嬈的身段像條蛇似的,她盯著他,勾了勾手指。
她這模樣竟然十分魅惑,跟她母夜叉的樣子相差太遠了,而且這也太自然了,就像天生就是吃妖精這口飯的,簡直沒有一點刻意的痕跡。
寧大乙心跳如雷。想起懷里揣著的物事,有些口干舌燥。
“干,干什么?”
“跟你探討探討怎么做個賢妻良母啊!”顧杏半仰著頭,涼涼地看著他。忽然間她一拍桌子跳起來道:“你他媽要是能頂天立地,還怕我不溫柔賢淑?指著媳婦兒逞威風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沙場橫掃千軍,去解救窮苦百姓?。 ?
炮轟聲響徹了整間屋子。
寧大乙抱著腦袋往后躲,他娘的他真是吃飽了撐的,跟這母老虎提什么賢妻良母???魏暹這豬腦袋,想的全是餿主意?。?
想起成親以來所受的種種,他忍不住悲從心中起。他當初就不該聽信魏暹的話去找顧杏商量什么婚前契約。事后又不該聽信他的話跟她同處一室。再來又不該信他的什么“大振夫綱”!他連夫綱的毛都沒摸著過,上哪兒振去?!
“我,我睡書房去?!?
他偷眼覷著雙手環(huán)胸瞪著他的顧杏,小心翼翼地往門口挪步。
“往哪兒走?”顧杏拖長音道。
“我。我就去看看書。長進點兒。也不成么?”他背抵著站板,弱弱地道。
顧杏走過去,從頭到腳地打量他。然后伸手捏了捏他鼻子,笑罵道:“小樣兒。”
寧大乙都要哭了!他怎么覺得自己像母老虎手里的禁臠似的?
“這是什么?”
顧杏湊近的時候手肘碰到了他的胸脯。那里居然硬硬的,她可不相像他這小身板兒會有這么堅硬的肌肉。她信手探過去,寧大乙大驚失色,猛地捂住了胸口:“別碰!不能碰!”
“誰說不能碰?”顧杏呲牙笑著,一手架住他脖子扣在門板上,一手塞到他衣服里。
寧大乙整個臉都白了,動又不能動,說又不能說,只能任那只手伸進了懷,跟貓爪子似地在他胸懷四處亂摸。
“書?”
轉(zhuǎn)眼,顧杏雙眼瞇起來,左手收回來,手上已經(jīng)多了本陳舊的,只有正常書一半兒大的圖畫書來。
寧大乙揣著書到她這兒來做什么?
“別看!”脫離束縛的寧大乙雙手來奪。
顧杏橫他一眼,拿著走回桌前打開來。
寧大乙身子都篩起糠來了,他是不是該提前請個大夫在家里?
“你這幾日,就蒙在書房看這個?”
顧杏翻了幾頁,抬起頭來。
寧大乙都快臊到地底下去了。
顧杏背手走過來,盯著他,彎腰去看他的臉:“你把它揣到房里來,是想跟我做這個?”
他快窒息了。
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尋常女子看到這個不是該羞澀嗎不是該驚叫著捂住臉不是更應(yīng)該扇他兩巴掌嗎?他揣著這個過來,的確是想跟她實地操練的,因為魏暹說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徹底把夫綱振起來,可是他剛才不是把事兒弄砸了嘛,他當然不能再提這個事了!
可是沒想到,事情沒有最砸只有更砸,這書居然要命地落到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