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敢呢?夏……姑娘!”方明特意加重了語氣:“黃金我現(xiàn)在伸手可得,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給袁兄弟一個面子,又何必弄虛作假地消遣?”
袁承志卻是猛地醒悟了過來:“我說她怎么說哭便哭,原來是個女子!”
他自幼便在華山張大,生平也只見過寥寥幾個女子,閱歷不足,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
“好!”溫青看了看袁承志,突然下定了決心,從艙內(nèi)取出一個包裹,層層打開之后,滿眼是金晃晃的一片,十兩一根的金條少說也有兩百余。
“兩千兩黃金,一絲不少!”
“很好!”方明慢條斯理地將黃金包好收起,隨后對袁承志道:“袁兄就此別過,如果你此去石梁見到一位故人的話,便不妨讓她來衢州土地廟找我!”
“你果然在騙我!”
溫青怒不可遏,幾乎要與方明拼命。
“哈哈……我方明言而有信,怎么會對一女子失信?我當(dāng)然知道你父親便是當(dāng)年的金蛇郎君夏雪宜,并且他的下落,你旁邊這位袁大哥也是清楚無比!”
方明語出驚人:“不僅如此,這位袁承志還是他的傳人,如果你將他帶到你母親面前,她必然歡喜無盡……”
話語聲中,方明拾起幾塊木板,遠遠拋入大江當(dāng)中,腳下連點,幾個起落間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袁承志看方明身負兩千兩黃金,身姿卻依然優(yōu)美無比,不由暗自贊嘆:“方兄弟行事瀟灑,也是一個奇人!”
另外一邊,溫青看著袁承志的目光已經(jīng)大不相同,緊緊抓著袁承志的手臂,似乎生怕他也跑了似的:“你是我爸爸的徒弟?他在哪里?”
“這個……”
袁承志撓撓頭,他習(xí)得金蛇秘籍,對夏雪宜的心計智慧佩服無比,已經(jīng)隱隱將對方當(dāng)成了師傅,但要將他死訊告訴面前這個滿眼期盼的少女,竟也大是不忍。
“不管怎么樣,你一定要跟我去我家,見見我媽媽,她……她想爸爸想得好苦……”
溫青眼睛通紅,淚珠如雨線般滴落。
……
次日下午船只便到得衢州。
袁承志與溫青攜手回到石梁鎮(zhèn)溫家,自然又是一番雞飛狗跳,溫儀乍得愛人消息,又知死訊,直接昏厥了過去,而偷窺的溫正也被袁承志揪了出來,又惹出了溫家五老之麻煩。
正自狗血一地的時候,突然又有人闖上門來,要討還兩千兩黃金的闖王軍餉。
袁承志與對方相認,正是童年的玩伴安小慧,這下溫青又打翻了醋壇子。
袁承志無奈,見溫家五老的五行陣厲害,又知黃金并不在溫青手上,忙使起輕功,帶著安小慧突出重圍。
兩人找了個農(nóng)家借宿,互訴離別的境遇。
安小慧笑道:“袁大哥你武功真了不起,崔師哥以前老夸他師傅銅筆鐵算盤如何了得,我看也不一定及得上你!”
袁承志看安小慧容貌娟秀,兩頰暈紅,雙目中有著炙熱的色彩,知道必是提到了愛侶,不由笑著打趣道:“我們家小慧也長成個大姑娘啦,可不知道那個崔師哥得多有福氣……”
“嗚哇……”哪知道安小慧突然嗚得一聲,直接大哭了起來。
“怎么了?是我不好……我向你賠不是,給你道歉了!”安小慧這一哭,倒給袁承志弄得手忙腳亂,張口結(jié)舌。
“我不是氣你,而是氣崔師哥……他……他上次不辭而別,居然去做了和尚啦?。。 ?
安小慧垂泣不已,而袁承志則是撓撓頭,顯得頗為躊躇。
這種兒女情長之事要他來排解,簡直比連挑溫家五老還要頭疼。
“嗯?你口中的崔師哥已經(jīng)有了師傅,怎么能再投少林?”袁承志突然想起來,銅筆鐵算盤黃真還是他的大師兄,這下子反而成了他的家事了。
“雖然少林寺千年古剎,武林泰斗,但我華山盡有高深武功,何必改投?這似乎總是不大對!”
在袁承志心里,對于這個改投他門的‘師侄’,也是起了一點怒氣。
“是啊!黃真師伯氣得好幾天吃不下飯,直說這次的生意虧了老本,辛苦養(yǎng)大的寶貝徒弟便宜了別人……”
安小慧抹抹眼淚:“他得到消息之后已經(jīng)急忙忙地趕到少林要人去啦……我一個人孤身上路,才……才著了別人的道……”
“原來如此,不過那批黃金已經(jīng)不在青弟手上了……”
袁承志將船上方明的所作所為一一道來,突然一愣:“方兄弟曾經(jīng)讓我見到故人,便讓故人去衢州土地廟尋他,這豈不是在說小慧么?”
待他再看,安小慧整個人卻愣在了那里,突然叫道:“快……袁大哥,將那個方明的樣貌再跟我說一遍!”
袁承志照樣說了,安小慧一擊掌:“就是他!他是崔師哥!我要去見他!”
見猜測成真,袁承志心里卻有了更大的疑問:“既然是崔希敏,為何要自稱方明?還有,既然已經(jīng)出家,又為什么要還俗?對方一身少林武功,根基醇厚,絲毫沒有華山的影子,難道竟是別派臥底?”
一時間,思維千轉(zhuǎn)百結(jié),竟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