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0pm。
浴室嘩嘩水聲一關,司南用毛巾隨便擦擦因為濕潤而格外黑亮的短發(fā),迅速套上t恤、夾克、黑色工裝長褲,無聲無息走到宿舍門邊,擰開了門。
他的動靜非常輕微,但周戎還是有所察覺,略微動了下:“嗯?”
司南停下了動作。
“……幾點了?”周戎迷迷糊糊問:“去干嗎?”
司南輕聲道:“九點。去找寧瑜?!?
周戎唔了聲,司南就像黑暗中的灰影,閃身出門,轉眼融進了茫茫夜色里。
片刻后,周戎突然驚醒,赤著上身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起鬧鐘一看。
“司南?”他翻身下地,沖出去打開門:“司南?!”
機場附近燈火通明,內(nèi)蒙基地精銳偵察營在峽谷搜救一無所獲的消息已經(jīng)傳來,由南??偛坑H自牽頭組織的最后一批搜救人員即將就位,物資已經(jīng)先行運送到機場了。
機場車來回將槍支彈藥、生存物資、降落傘包等運到停機坪上,再由士兵一趟趟搬進小型客機內(nèi),司南靠近停機坪外的鐵絲網(wǎng),哨兵立刻發(fā)現(xiàn)了他,大聲喝止:“干什么的?站?。≤娛轮氐夭坏萌雰?nèi)!”
司南瞥了他一眼,調轉腳步走來。
“回去!喂,干什么……咳咳……”
司南閃電般掐住士兵脖子,一把扭暈,單手拖進草叢。
幾分鐘后他從草叢里鉆了出來,穿著哨兵的外套,扣上迷彩帽遮住上半張臉,走進了停機坪。
“最后一遍清點彈藥,準備裝箱!”一名少尉拿著喇叭走來走去,順口指揮:“喂,那邊那個!把那堆戰(zhàn)術包搬上去!”
司南默不作聲立正、敬禮,從腳邊那堆小山似的三十公斤標準戰(zhàn)術背包中,單肩背起一個,又隨手拎起一箱子彈,穿過身邊幾個熱火朝天打包的士兵,向機艙走去。
少尉沒留意,轉過身,突然又若有所思轉了回去:
“等等?”
司南頂著大風走向鐵梯,少尉打量那勁瘦的背影,遲疑地向前追了兩步:
“喂!我叫你等等!”
傘兵營辦公室,二十名特種兵正整理裝備、準備出發(fā)。鄭中將拉著孔營長站在桌前,面前攤著一幅巨大的山陵地圖,用筆在上面指指點點:“你們從這里跳傘,注意搜救縱深不要太深,這里是關鍵地區(qū),他們失蹤前的最后一段信號定位大致是這個范圍……”
“上校!”
“周上校!”
鄭中將和孔營長兩人同時抬頭,只見周戎裹挾一身潮濕的夜氣,匆匆推門而入:“司南不見了?!?
鄭中將莫名其妙:“什么?”
周戎標志性吊兒郎當?shù)纳袂槿兞耍嫔C殺不同以往,峻聲道:“司南剛說出門找寧博士,但我打了寧博士的內(nèi)線電話,他說司南根本沒去找他,半小時了,哪里都找不到人,機場警衛(wèi)呢?”
“等等等等,”鄭中將腦子一團漿糊,抬手止住他:“你說他不見了?不見之前有什么征兆?”
“下午突然去找寧瑜,非要給自己抽了血?!?
鄭中將:“……”
“他救過118的隊員,”周戎一字一句道,“他可能想再救他們一次。”
鄭中將腦子被雷劈了似的,下意識打了個哆嗦,然后終于反應過來,幾乎是推開孔營長撲過去拎起電話,匆匆打了個內(nèi)線號碼:
“喂?警衛(wèi)處?”
“立刻搜查機場,抗體攜帶者可能混上了即將飛往失事峽谷的飛機,立刻把他帶回來!”
停機坪。
“站住!喂!”
少尉快步趕上來,司南轉過身,目光茫然立正。
“……”少尉停在他面前,視線略帶疑惑,瞅了半天問:“你哪個班的?”
“傘兵營七連四班。”
“參軍幾年了?”
“半年。”
“半年,”少尉語義不明地重復,旋即破口大罵:“——半年你們班長都沒教過你,沒封好的子彈箱別亂動嗎?!”
司南:“……”
“待會子彈少了怎么辦?!是不是要再點一遍啊?!常識不知道嗎?!這他媽都幾點了,四班還派一幫糊涂蛋來添亂!你在這愣著干什么?!”
司南被罵得抬不起頭:“對不起對不起,這就去換,這就去換?!?
“還不快去!”
司南聳肩低頭,一溜煙小跑去換了箱清點完畢封好的子彈,又小跑著經(jīng)過少尉面前,連頭都不敢抬,搖搖晃晃登上機艙鐵梯。
“新兵蛋子!”少尉無奈怒道。
少尉煩躁地清點子彈數(shù)量,確認無誤后親手把子彈箱封好,貼條,還沒站起身,突然只見遠處士兵頂著風狂奔而來:“排長!排長!”
“又怎么啦?”
“機場警衛(wèi)處緊急來電!指名叫你速接!”
少尉一臉莫名其妙,跨過滿地物資,向停機坪邊的崗亭辦公室走去。
機艙里飛行員已經(jīng)就緒,幾個搬運物資的士兵正從身上往下卸器材和彈藥。司南砰地把子彈箱和戰(zhàn)術背包扔在地上,單膝跪地,拉開背包鏈。
“喂,”一個老兵經(jīng)過,順腳輕輕一踹,警告道:“別亂動?!?
司南滿面惶恐,唯唯諾諾地站起身。
老兵們不再管他,紛紛從艙門出去,下了鐵梯奔向跑道,準備開始搬運降落傘。
司南目送他們出去,從手上這個屬于不知名倒霉蛋的戰(zhàn)術背包中摸出微型沖鋒|槍,咔擦上膛,隨即起身來到艙門口,俯身握住了從跑道架上艙門的那道鐵梯。
22:45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