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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85565周六,林初戈與莫行堯一起去公墓拜祭林雅季,一路上雨紛紛,漫山遍野的杜鵑花被裹上一層冥茫的白霧,草木葳蕤,春風(fēng)簌簌地吹,嫣紅的花窸窣地落,仿佛一群淺眠的雄朱雀偎在這片荒山禿嶺,啁啾無休,不時落下暗紅的羽。
汽車在山腳停下,莫行堯右手牽著林初戈,左手拿著一束白菊花,正要走上逶迤迂長的山路,背后忽然響起一道低啞而猶疑的聲音。
“行堯”
莫行堯的掌心一瞬變得僵硬,林初戈困惑地看他一眼,斜刺里瞭向喊他的那個男人。中年男人關(guān)上車門向他們走來,腳上的黑色雙扣漆皮鞋纖塵不染,黑色西褲,穿件咖啡色襯衫,鬢角微白,眉目與身旁的男人格外相像,臉頰上兩道深深的法令紋使得男人的氣質(zhì)多了一分陰鷙,肅如松風(fēng)。
林初戈恍然想起林雅季當(dāng)年說他和他父親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像雖像,但他的五官要帥上一籌。不覺勾了勾唇,她喜歡他,心中的天平理所當(dāng)然偏向他。
莫行堯面無表情地覷著向他們走來的男人,喊了聲:“爸。”
莫啟文上下打量他幾眼,目光移到林初戈身上時一滯,說:“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林初戈波瀾不驚地說:“我媽叫林雅季。”
莫啟文眼神有些復(fù)雜,張張嘴又作罷,掉過頭盯兒子一眼:“你們今天來看林女士”
莫行堯陰沉著臉,反問道:“您大老遠(yuǎn)回來就為了見馮阿姨一面”
陰風(fēng)颯颯,吹來一朵凋謝的杜鵑,在三人腳邊盤旋,紅艷艷的花瓣似紋繡了蒼黃的花邊,從外向內(nèi)枯萎。久久寂然,林初戈的心一點點往下墜,他和他父親的關(guān)系竟然也不好,一言不合便像是要吵架。
她搖了搖莫行堯的右手,他沉靜地看住父親,語氣逐漸和緩:“您和母親有聯(lián)系嗎”
“沒有。”莫啟文睫毛微顫,負(fù)手而立別開臉眺望遠(yuǎn)處的花草。
莫行堯按住林初戈的肩膀?qū)⑺蚯巴屏艘徊剑πφf:“我們結(jié)婚了,后天晚上六點邀請了一群朋友在醉中天九樓吃頓便飯,您能抽空過來嗎”
莫啟文轉(zhuǎn)過頭諦視他,面上綻開一絲笑容:“我會來的。”
莫行堯不再多言,拉著林初戈往山上走,走了幾步又被男人急切地喊住:“等等?!?
二人同時回頭,中年男人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自己辜負(fù)了他母親,又從未關(guān)心過他,丈夫和父親做得都不合格,還能說什么。
莫啟文眼神暗淡得好似水面上倒映的月影,干澀地笑了笑:“希望你們能幸福?!?
莫行堯神情不改,客氣地道:“謝謝?!?
尾音消失在滿山風(fēng)聲里,宛若流入大海中的溪流,再也尋不到蹤跡。同一座陵園,祭奠的人卻不同,血脈相連的兩個男人相背而行。
林初戈猜測那位馮阿姨就是莫啟文青梅竹馬的戀人,他說過他父親常年居住在國外,千里迢迢回國掃墓,愛得如此之深,為何會與他母親結(jié)婚
她骨碌碌地轉(zhuǎn)眼珠,挑著眼梢向他一瞥:“我的婆婆會出席我們的婚宴嗎”
莫行堯挫敗地嘆了口氣,苦笑道:“我聯(lián)系不上她。我媽如果不想被人找到,誰也找不到她。她基本不用固定電話,一張銀行卡用完了不再用第二次,在一個地方至多停留一個月?!?
林初戈輕笑一聲:“和你母親比較起來,周方予的段數(shù)太低了?!?
他默默地向前走,他母親沈碧落從來都是不聲不響地離開,剛回國時他去探望外祖父母,席間二老談起往事,他得知父母離婚的第二年,莫啟文出于愧疚和一些難聽的傳言想找沈碧落復(fù)婚,觍著臉去沈家詢問岳父岳母前妻的聯(lián)系方式,卻被告知沈碧落曾撂下狠話威脅他們,如若泄露她的下處和電話便同雙親斷絕關(guān)系。
初聽此言,他以為母親說的是氣話,只覺可笑,母親像沒長大的孩子一樣。不料沈碧落說到做到,當(dāng)真從未聯(lián)系過莫啟文;而自己,上一次接到母親的電話是在一年前的某個深夜,只問了一句過得怎么樣,就掛了電話。
莫行堯眼角余光掠過身旁的女人,記起分手時她說的那些話,心想女人絕情起來一顆心比頑石還硬。
到了林雅季的墓碑前,莫行堯俯身輕輕放下花束,林初戈抱著胳膊與黑白相片中的女人對望,在心中說:“凡事都有例外,你遇見了寧靖元,可我遇見了莫行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還是嫁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