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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85565寧紹賢出殯的前一天,他生前交好的朋友都前來殯儀館吊唁,黑白遺像前擺滿花圈,好似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一群親屬中最引人注意的當屬寧靖元,伏在黑木棺材前嚎啕大哭,那架勢仿佛想和老父親一道上路。
林初戈冷眼旁觀,這世上居然有一種人僅僅是看一眼就覺得反胃,諷刺的是她身上還流著他的血,連帶著愈加地厭惡自己。
在殯儀館連續(xù)守了三夜,她眼眶深深地凹陷了進去,眼圈下暈著一片黑,皮膚更顯得慘白,仿佛白綢布上挖了兩個圓洞,空而黑的眼呆愣地望住棺材前的男人,容顏凄迷憔悴。
來祭奠寧紹賢的人漸漸離去,靈堂歸于靜謐,莫行堯拂去她肩上的紙屑,輕聲說:“累了就睡一會?!?
林初戈實在很疲倦,因而沒有逞強,找了一張長椅坐下,靠著莫行堯的肩膀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時,寧雙牧提著五份盒飯進來,走過來遞了兩份給他們,便轉身向謝慕蘇和寧靖元走去。殯儀館內特有的福爾馬林消毒液的氣味一個勁往鼻子里鉆,林初戈打開盒飯吃了幾口就放下,定定地注視著同樣無精打采的謝慕蘇。
后者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小口小口地吃著飯,這幾天她們二十四小時都共處一室,私下卻沒有說一句話,客客氣氣像最初她對她抱有敵意的時候。這樣也好,她想,至少雙方都不會覺得尷尬。
林初戈端視了一會,垂眸道:“謝慕蘇也真夠倒霉的,剛過門公公就被抓,現(xiàn)在丈夫的爺爺又過世了?!?
莫行堯也沒什么胃口,聽得此言一時半會猜不出她的意思,放下筷子干癟地吐出四個字:“生死有命。”
林初戈沒來由地想笑,想到自己在靈堂這樣嚴肅的地方又忍住,悄悄說了句“呆子”。
那邊椅子上的一家三口本來在好好地吃著午飯,寧雙牧不知說了什么話,叫寧靖元當場發(fā)作把手中的盒飯往地上一摔,指著兒子的鼻子罵道:“老子養(yǎng)了你二十多年竟然養(yǎng)出一條白眼狼”
寧雙牧揚了揚唇,將盒飯往椅子上一擱,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條白色手帕擦拭著手指,說:“爺爺還躺在這里,您眼里卻只有錢?!?
寧靖元勃然大怒,失去了理智口不擇言道:“少拿他壓我活的時候都管不到老子頭上來,死了更別想管我”
寧雙牧勾起的嘴角一點點降下,那雙漆黑深邃的眼像兩點墨,看不出眼底深處的情緒。
莫行堯正想起身去勸架,林初戈摁住他的手背,笑道:“別趟渾水,坐下看戲。”
他偏頭盯她一眼,心緒很是復雜,這幾天她徹夜不眠地守在靈堂前,他以為即便她對寧靖元恨之入骨,對老爺子總有幾分感情,聽見寧紹賢被這樣侮辱,再怎樣也不該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態(tài)度。
林初戈猜出他心中所想,細聲說:“即使寧紹賢找我、送我手鐲都不過是虛情假意做做樣子,但看在他愿意敷衍我的份上我就盡盡孫女的責任。一個人如何對我,我就如何待他。”
至于眼前的兩個男人,一個從未給她好臉色看,一個恨不得她把遺產全部吐出來,她只會痛打落水狗,斷不會熱臉貼冷屁股。
莫行堯神色微妙,似是有話要說卻強忍下,低嘆道:“你啊”
那廂的兩個男人沒有繼續(xù)僵持,殯儀館的員工聽見聲響趕忙跑過來,見滿地都是白白綠綠的飯菜,沒有多過問,拿著掃帚將地板打掃干凈。
許是見怪不怪,為了遺產親人反目老死不相往來的都不在少數(shù),爭吵算得了什么。所有的事所有的情一提到金錢就變了質。
出殯那天,細雨綿綿,雨水匯聚成一線像條冰冷的蛇般自脊背爬至小腿,黃白色的紙條漫天飛,男人女人披麻戴孝走在崎嶇不平陡峭泥濘的山路上,一如十年前她母親下葬的那一天。
只是林雅季的父母早年過世,遠方親戚認為她敗壞清白門風,生前嫌棄她,死后亦不曾來看過她,當年送殯的人只有自己和方苓一家,慘慘戚戚,哪里像給寧紹賢送殯的隊伍一樣浩蕩。
因為寧紹賢,她和莫行堯已經有兩周沒去公司,寧紹賢的葬禮一結束他們便回公司上班。
過了兩天清凈日子,有一天下午,前臺打來內線電話告訴林初戈,她的父親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