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珠順著柔軟的發(fā)梢滴落滾動,他輕輕的扇動睫毛,像是水鳥動了動羽翼,連帶著整個湖面都泛起漣漪。
溫念傻傻的看著那顆水珠,然后在它滾落在小乞丐眼皮上時按住了它。
她看到小乞丐臉上的害怕,連忙收回手:“對不起,對不起,你別怕?!?
溫念臉皮薄,一層淡粉已經(jīng)籠在她的臉上,她聲音軟軟的解釋道:“你的左眼眼皮上有顆痣,我剛剛還以為是臟東西?!?
那顆痣很小,很淡,也唯有閉眼才能被看到,卻一下子被溫念給看到了。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里有顆痣。
小乞丐眼神有些躲閃,像是害羞了,聲音小小的像是一只幼崽:“姐姐,沒……沒關(guān)系?!?
溫念被小乞丐一聲姐姐喊得滿心都是對他的保護欲,腦子也終于轉(zhuǎn)了過來:“你餓不餓?我拿餅干給你吃。”
溫傳國和陳平麗經(jīng)常不在家,家里備的最多的就是餅干。
溫念晚上沒有吃飯,拆開一袋餅干先遞給對方,自己才拿出一塊。
小乞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的餅干,眸子里沒什么情緒的看著對面的女孩將餅干咽下去,才張了張嘴咬了一口餅干。
“你叫什么?”溫念嘴里含著餅干,聲音含糊。
顧子初已經(jīng)將餅干全部塞到嘴里,快的像是剛剛沒有吃東西一樣,聽到溫念的話,翡翠般的眸子看著溫念,一字一字的帶著莫名的認真:“顧……子……初?!?
溫念被顧子初盯著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看到小姑娘點頭,顧子初便又垂下了腦袋,遮住了剛剛的目光,瘦弱的后頸因為瘦突出的骨脆弱單薄。
溫念的目光被那塊小骨吸引去了,看了一會才慢吞吞的道:“我叫溫念,你可以叫我念……我今年八歲,你今年幾歲?。俊?
她喜歡他喊她姐姐,但是還是要問問他的年齡。
顧子初的眸子閃了閃:“七歲?!?
“那你要喊我姐姐?!睖啬钣行└吲d,聲音中帶著少女般的愉悅。
家里的固定電話九點準時響起,陳平麗和以往一樣叮囑了一番溫念才掛斷電話。
掛斷電話之后,陳平麗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溫傳國,你妹妹怎么回事?讓她去接念念回去她說自己沒有空,念念才多大,你就讓她一個人在家。”
溫傳國撓了撓頭:“大菊今天要帶李誠去縣城里面買學習資料,沒有空哇。”
“學習資料?你以為你妹妹舍得買?”陳平麗擔心女兒,氣惱的翻個身:“明天給我早點回去,聽到?jīng)]有?”
“知道了知道了,老婆你別生氣了。”
兩個人靠在一起又說了一些私密話才慢慢睡去。
而溫念已經(jīng)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著了。
顧子初站在客房里,環(huán)顧四周,視線在柔軟的床鋪上停留一秒,然后便拖著疲憊的身軀,蜷縮在冷硬的墻角。
男孩因為瘦,整個人蜷縮起來,只占了一點點的地方,春夜寒氣重,他甚至在睡夢中也忍不住的發(fā)抖。
因為昨晚身體被踢過,渾身都泛著疼,快到早上才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顧子初看著房頂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身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蓋上了一床被子,粉色的,甚至還帶著一股奶香味。
淡綠色的眸子微微轉(zhuǎn)動,瘦骨嶙峋的手摸了摸被子的邊緣,他很久沒睡這么沉了。
桌子上放著一張紙,上面的字跡稚嫩青澀,卻寫的滿滿當當。
“我給你買了早飯,你醒過來的時候可以吃。廚房里的東西很危險,你不要碰,書桌上有小畫報,無聊的時候可以看……啊,要遲到了,我先去上課啦,很快就回來( ̄︶ ̄)?!?
顧子初看了眼桌子上放的豆?jié){和包子就收回了目光,肚子已經(jīng)抗議似發(fā)出饑餓的叫聲,胃也被胃液燒的難受,他面無表情的將手里的紙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里,又重新回到墻角蜷縮起來。
這樣就感受不到餓了。
假的。
都是假的
依舊很餓。
顧子初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著散發(fā)香味的包子,骨瘦如柴的手指已經(jīng)將掌心戳破,小小的身子卻還是一動不動。
他自從被李誠發(fā)現(xiàn)之后,就沒有吃過東西,昨晚吃的餅干勾起了最大的欲/念。
身體在劇烈的發(fā)出抗議,胃痙攣灼燒,他將身子蜷縮的更狠,這樣似乎就能抵擋疼痛。七八天才.zщ.cδмм.zщ.coм
他恍惚間又睡著了,卻夢到了以前的事情。
他躲在黑暗里,身上被惡臭的垃圾包圍,透過狹小的細縫,專注的看著外面的一塊排骨。
那是剛剛一個人路過,扔下來的。
一只流浪狗急吼吼的沖過來,眼里帶著貪婪,一口將排骨叼起,涎水滴的到處都是。
他控制不住想沖過去將那塊排骨搶過來,但是沒多久那只流浪狗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很快就死了。
剛剛的人又回來了,他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將流浪狗的尸體撿起來:“不知道今天這條狗能賣多少錢,早知道多扔幾塊了。”
那個人走遠了,顧子初的腦海里卻一直閃過剛剛的情景,一雙棕色的帶著深深恐懼的眼睛、僵直的狗尸。
它不明白這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