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洲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揮了一下手,答:“最近手氣太臭,想來是我陰德有虧,不如趁此機會做些善事,也好助我撈回本去。”
陳屠戶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早晚死在賭場?!?
林芳洲笑了:“我若真的死在賭場,還得勞煩陳大哥幫我湊錢發(fā)喪。”
“滾你娘的!你若真死了,我放兩天兩夜的炮仗慶賀!”
……
衙門很快驗完尸,讓陳屠戶把衛(wèi)拐子的尸體領走。衙門做事從來憊懶,這次效率如此之高,讓林芳洲感覺怪怪的。
衛(wèi)拐子的死,使她有點草木皆兵。
林芳洲本來是真打算給衛(wèi)拐子打幡摔盆的,人家的性命都折了,她給他做回兒子也沒什么大不了。只是她轉(zhuǎn)念一想,做得這樣明顯,萬一被人察覺,她小命豈不是也要折進去?
阿彌陀佛,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好……衛(wèi)拐子啊衛(wèi)拐子,冤有頭債有主,你若真想報仇,便去找那個小傻子……我多給你燒些紙錢,你在陰司好好玩樂,不要惦記著回家了……
傍晚,林芳洲從墓地回城,見城門里有人放著擔子賣饅頭:“饅頭嘞,香香的羊肉饅頭……”
林芳洲吸了吸鼻子,問道:“那饅頭,多少文一個?”
“三文一個?!?
她走過去,望擔子里看了看,擔子里只剩下三個饅頭。林芳洲便道:“我全買了,你給我算便宜點?!?
“大郎,我這是小本生意,你體諒則個?!?
“那算了。”
林芳洲轉(zhuǎn)身要走,那賣饅頭的小販卻突然叫住她。他取出一個油紙包,說道:“大郎且慢。有個饅頭掉在地上,沾了些灰塵,不敢臟了顧客的嘴,我本想拿回家自己吃。大郎若不嫌棄,這一個便算是饒上的,可好?”
林芳洲心下竊喜,面上卻紋絲不動的,矜持地點點頭:“罷了,雖不能吃,拿回家喂狗也好?!?
小販便高興地把另外三個饅頭也包起來,兩個油紙包都給了她。林芳洲抱著滿懷的羊肉饅頭,身上竟洋溢起暖融融的幸福感。路過賣炊餅的老婆子時,見那老婆子眼巴巴地看著她,她毫不含糊,摸出一枚銅板拍下:“還錢!”
落在地上的饅頭只沾了些灰,撕掉皮還能吃。林芳洲一邊剝皮一邊吃,生生把饅頭吃成了烤紅薯。
回到家時,一個饅頭剛吃完。本來心情挺好的,可是一看到床邊坐著的小傻子,林芳洲立刻拉下臉。
“你怎么還沒死啊?!彼f。
他要是沒能醒過來多好,她挖個坑把他埋了,神不知鬼不覺,好過現(xiàn)在擔驚受怕的,生怕哪一天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掛在了房梁上……
小傻子也不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手中的油紙包。
林芳洲拿出一個饅頭來逗他:“吃不吃?吃不吃?”
滿以為他會像個哈巴狗一樣撲上來,然而他卻老神在在地坐著,就算目光中充滿渴望,卻并無半分動作,坐姿端正優(yōu)雅,即便是待在那張破床上,也給人一種氣度不凡的錯覺。
像個世家子弟。
林芳洲頓覺沒趣,饅頭丟進他懷里:“賞你的。”
他抓起饅頭吃了起來。因為太餓了,吃得有些快。
林芳洲盤腿也坐在床邊,看著他,突然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他沒有給他任何回應,只是埋頭吃饅頭。
“今晚我回城時,”林芳洲自顧自說,“看到城門口有幾個形色奇怪的人,看起來兇巴巴的,我覺得他們,應該是抓你的人。連我都能發(fā)現(xiàn)他們,官府肯定也能發(fā)現(xiàn)。但是,官府卻聽之任之,沒有轟走他們,甚至沒有盤問……你說奇怪不奇怪?唯一的解釋,他們和官府是一伙的。官府想要秘密地抓你,甚至殺掉你。而你,穿著甲胄出現(xiàn)在沒有任何駐軍的永州,所以你是——”她目光突然沉下來,“反賊。”
他突然抬起頭,純黑干凈的眼睛,盯著她。
“怎么,我說對了?”林芳洲有些得意。
他依舊沒有說話,抬手輕輕地,輕輕地摸進那油紙包里,又拿走了一個饅頭。
林芳洲突然冷笑:“看來留不得你了。”
推薦都市大神老施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