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踢球踢得火熱,另一邊正如火如荼準(zhǔn)備食物。干活項林珠很在行,土豆三片兒穿成一串,往那架上一放,半分鐘后翻個面兒,邊烤邊加調(diào)料,不一會兒就香氣肆意。
他們幾個分工明確,切菜的切菜,看火的看火。項林珠正低頭串著雞翅,那雞肉生滑,半天使不上力。
卻忽聞一聲:“給我水。”
立即有敏捷的人遞了礦泉水過去。項林珠抬頭,對上譚稷明的臉,他發(fā)尖沾著汗水,一手?jǐn)Q著水
瓶,閑閑站著喘氣,那雙鷹般亮銳的眼睛正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
她沒來由手上一抖,雞翅脫軌掉在草地里,筆直的鋼簽戳上周順順的胳膊肘。
“啊呀,阿珠你要謀殺我呀?”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譚稷明還站在那兒,一口接一口喝著水,沒有要走的意思。項林珠怕他使喚,站起來扎進(jìn)另一個人堆里。
他并沒有追過去,和同事們踢完球后吃飯,吃完飯大伙兒剛散開,他又叫住她:“你跟我來一趟?!?
“有什么事嗎?”
“嗯?!?
“什么事?”
他停住,眼睛看著她,沒接話。每當(dāng)她有意拒絕時,他都會露出這副表情,項林珠很沒出息地每次面對這副表情都會認(rèn)慫。
于是跟著他去了帳篷,他從包里掏出一管藥膏:“背上又長疹子,替我抹點兒藥?!?
說完脫掉外套,撩起上衣。
她拿著藥剛要往外擠,突然停住了:“……我沒洗手?!?
他皺眉:“趕緊洗去?!?
她又跑出去洗手。回來時他還維持剛才的姿勢,帳篷里鋪著淺灰薄毯,還有塊同色枕頭,周圍彌
漫青草的氣味。
“生氣了?”
“……”
他說的是給她舅媽打電話的事。
“問你話呢?”
“沒有?!?
“那你給我甩臉子?”
她想,誰敢給你甩臉子,開口卻是:“沒有吧?!?
“有沒有你不知道?”藥味兒漸漸散開,只聽他道,“你乖乖聽話什么事兒沒有,非要擰巴住,你以為我吃飽沒事干想打這電話?”
她沒出聲。
“晚上和誰???”
“……”
“問你話呢?”
“周順順?!?
藥擦完了,他穿上外套,從包里掏出美國隊長盾牌圖案的暖手袋。她沒及時伸手接。
“愣著干嘛?”
她頓了頓,這才拿著,那東西還是熱的。
再回去時周順順八卦:“干嘛去了?”
“干活。”
“他什么事都叫你去干,是不是喜歡你?”
“誰會把喜歡的人當(dāng)成苦力使喚?!?
“也是。你們不像在戀愛。”周順順瞇眼睛賊笑,“像老夫老妻?!?
“……”
那時候的項林珠很愚鈍,只看見他的折磨,看不見他的心,更別提去思考,這荒郊野外的他是怎么給暖手袋充的電。
隔天返程,她粘著周順順坐考斯特回去,提前在路口下了車,再坐公交回到學(xué)校,連公司大門都
沒進(jìn)。
劉曉娟正在宿舍試衣服。
“阿珠我找到工作了?!彼D(zhuǎn)了個圈,“這身衣服好看不?”
她點了點頭,換了鞋爬上床。
“你干嘛?”
“睡覺?!?
“大清早的睡什么覺?”
“困了?!?
前晚因為郁悶沒睡好,昨晚因為擁擠沒睡好,這會兒她困得快睜不開眼。
“你不是和同事出去玩了嗎,玩通宵???”
“不是,沒睡好?!?
聽著,聲音已經(jīng)淹沒在枕頭里。
大約過了兩分鐘,劉曉娟又開口。
“阿珠啊?!?
她被叫醒,閉著眼睛皺眉:“嗯?”
“能不能借你的高跟鞋穿一穿???我還沒來得及買呢?!?
來得及買衣服,卻來不及買鞋子。
她也不想戳破,啞著嗓子說:“隨你吧?!?
之后就陷入沉沉夢鄉(xiāng),劉曉娟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她這一覺睡的極沉,再起床時是被電話吵醒的,眼睛還未睜開,手已在枕頭下摸索。
“喂……”
聲音沙啞,軟軟的。
手機(jī)那邊的人愣了幾秒才開口:“干嘛呢,睡著了?”
口氣也放得輕軟。
她掀開眼皮,移開屏幕瞧了瞧,是譚稷明。
接著從床上坐起:“有什么事嗎?”
“出來吃飯?!?
“不用了吧,我不太餓?!?
“白楊他們來了,好長時間沒見,正好聚聚?!?
“……我一會兒還有別的事……”
“往后推推,我在門口,給你十分鐘。”
他說完就掛了。
她嘆了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夜幕降臨,宿舍一片漆黑,才驚覺一覺竟睡了這么久。接著匆匆起床收
拾,換好鞋剛出門不過兩秒,她又折回去換了件厚外套。
冬天來了,寒氣浸骨,渾身都是濕重感。
譚稷明果然在門口等著,上車時多瞧了她兩眼。
“睡醒了?”
她淡淡應(yīng)著,沒有看他。
到時人已經(jīng)齊了,白楊調(diào)侃譚稷明:“我說你怎么磨嘰這半天才到,原來是接美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