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蕭霆可以輕松地裝冷臉,景宜卻學不來一個紈绔子弟的輕.佻。
“三哥,你是不是還害怕呢?”
五歲的淳哥兒站在床前,見三哥一直肅著臉,男娃只能想到這一個解釋。
二公子蕭嶄悶笑了一聲。
大公子蕭御站在一側(cè),目光平靜地看著自己的三弟。如果落水的是親妹妹,他肯定會好好安撫一番,輪到紈绔弟弟,人都醒了,蕭御就覺得不用再多說什么。都是男人,沒那么嬌氣。
景宜在宮里有三個姐妹,但她與她們幾乎沒什么來往,最多只能算點頭之交。如今看著蕭霆的三個兄弟,想到偶爾從五公主或太后口中聽到的閑話,景宜卻不能冷淡待之。
蕭家兄弟手足情深,她目前要假扮蕭霆,就不能露出太大的破綻。
“三哥沒事?!本耙瞬惶炀毜爻靖鐑盒α讼拢缓笃鹕硐麓?,朝柳氏與蕭御、蕭嶄三人彎腰行禮,低頭道:“娘,大哥二哥,以前我不懂事,整日與些狐朋狗友廝混,這次險些喪命,我才大徹大悟,以后定會用心讀書,不再虛度光陰,不再讓你們?yōu)槲覔?。?
蕭御面露驚訝。
蕭嶄錯愕地張開嘴。
淳哥兒仰頭望著兄長,似懂非懂。
只有柳氏在意外過后,突然沖過去抱住了這個迷途知返的紈绔兒子,激動地眼里都含淚了,“好,好,霆生知道改過就好!你這孩子其實特別聰明,就是不往讀書上用,這回可要說到做到,距離院試還有兩個多月,你辛苦點,說不定能考上呢,正好你父親回來,讓他高興高興?!?
在柳氏心里,自己的三兒子簡直是聰明絕頂,只是先前沒認真念書而已,被那些不學無術(shù)的公子哥兒們給帶壞了。
景宜鄭重地點點頭。書她會讀,至于院試,景宜沒把握,幸好蕭霆本來學問就不行,落榜應該在眾人意料之中,更何況,可能在院試之前,她已經(jīng)回到自己的身體了。
既然要洗心革面,景宜現(xiàn)在這副正經(jīng)模樣,也就容易讓蕭家眾人接受了。
兒子平安無事,柳氏去忙家務了,蕭御、蕭嶄也先后離去,只有淳哥兒閑人一個,賴在三哥這邊舍不得走,并且一會兒就冒出一個孩子氣的問題,“三哥,你怎么不愛笑了?”
景宜思緒敏捷,轉(zhuǎn)瞬就找到了借口,“我學大哥?!?
蕭御似乎也是不茍言笑。
淳哥兒想想大哥,接受了這個解釋。
景宜欺負他人小不懂事,穿好鞋,不著痕跡地在屋里練習走路。
“三哥,你腿怎么了?”淳哥兒跟在兄長旁邊,覺得兄長走路的樣子有點奇怪,卻又說不出來。
景宜繼續(xù)道:“三哥在水里泡久了,腿不舒服,得多走幾步。”
淳哥兒恍然大悟。
蕭霆只比景宜大兩歲,個頭卻高了快一頭,因為腿長不一樣,所以景宜才會不習慣,但在屋里走了幾圈,景宜很快就習慣了這具身體,路過穿衣鏡時側(cè)目,可惜停留的時間太短,看不到自己現(xiàn)在走路到底什么樣。
她皺眉頓足,身后淳哥兒差點撞上她。
景宜心中一動,低頭對淳哥兒道:“淳哥兒站在這兒,看看三哥走路還怪不怪?!?
淳哥兒乖乖地點點腦袋。
景宜旁若無人地又走了一圈。方才見李太醫(yī)之前,景宜想梳頭,柳氏心疼兒子,親手幫她梳了一個男人發(fā)髻。此時景宜頭戴玉簪,身穿白色中衣,神色淡漠地走過來,就像……
淳哥兒呆呆地看著兄長,忽然想到了長兄的駿馬。以前三哥像他養(yǎng)的那只小狼狗二郎,走路輕快,走著走著可能就跑起來,眼前的三哥,走路更像長兄的那匹駿馬,特別穩(wěn)。
“怪嗎?”景宜停在男娃面前,低頭問。
淳哥兒搖頭,羨慕地望著她,“三哥真好看?!焙孟癖乳L兄還俊了。
景宜如釋重負,唯恐自己走路露出女子之態(tài)。
“啊,我去噓噓!”淳哥兒突然想噓噓了,扭頭就往后面的凈房跑。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景宜竟然也……
自從發(fā)現(xiàn)她占了蕭霆的身體后,景宜一直在刻意回避某些問題,然而現(xiàn)在,她似乎必須要面對了。但景宜沒見過男人衣袍之下是什么樣,更不知道男人該如何小解。
凈房里傳來輕微的水聲,景宜猶豫片刻,還是慢慢走了過去。
淳哥兒只是個孩子,應該不會介意。
凈房門前掛著簾子,景宜站在那兒,還是做不出偷窺之事,呼口氣,她低聲詢問:“淳哥兒,三哥進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