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偏遠小鎮(zhèn),此時正下著淅淅瀝瀝的雨。
小鎮(zhèn)最東邊原有一家“天使孤兒院”,于兩天前被一場大火燒毀。
雨勢漸小,云層間灑下幾縷陽光。一輛價值不菲的越野車停在被燒毀的“天使孤兒院”前。
許是下著雨,這里又剛發(fā)生火災(zāi)的緣故,四下沒什么人。
從越野車駕駛座下來一人,只見他拿了一把黑色的雨傘繞到后座,將傘撐開打開車門,恭敬道:“老板,到了。”
車上下來一個男人。
白襯衫黑西褲,修整得體的短發(fā),面容俊逸,氣質(zhì)矜貴。
本是賞心悅目,奈何他有一雙陰婺的眸子,神情也極是冷峻。這雙眸子配以他這副神情,改變了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讓人單是這么遠遠看著就不由得生出幾分懼意來,不敢直接對上他的目光。
實則他也不過二十四歲而已,名殷九燼,在家排行第二,是商界鼎鼎大名的殺神,人稱九爺。
不止商界,各界人士對他都要禮讓三分。
給他撐傘的是他的首席助理林子木,在商界也有著不小的名氣。
殷九燼緩緩抬起眸子,視線落在被燒毀的孤兒院前,那里有個白團。
緩步上前,縱是行走在這廢墟泥濘間也難掩他一身貴氣。
待走得近了,才看清那個白團。
是個人,還是個女孩。
長長的馬尾辮隨著她埋頭在膝蓋的動作直直垂下,白T恤牛仔褲,腳上是一雙藏青色帆布鞋。
蹲在這片廢墟前,小小的一團,看著不像將滿十八歲,反倒像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聽到腳步聲,女孩抬頭朝他看來,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像是剛睡醒一樣,讓她精致的小臉看起來有些呆。
殷九燼眸光微頓,在她三步開外站定,“顏瑾虞?”
蹲在地上的人打量他半晌,然后說:“我不認(rèn)識你。”
“兩歲就走丟的孤兒?”
她瞪大眼睛,“不關(guān)你的事。”
“那么小就走丟,為何還記得本名?”
“高興。”她面無表情。
陰婺的眸子稍有變化,“你看起來并不像高興。”
“不關(guān)你的事。”
目光掃過她脖子上的紅繩,“你有一塊刻著‘虞’字的玉佩?”
“不關(guān)你的……”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來接你回家。”
“哦。”乖乖站起來。
九爺:“……”也不怕遇上壞人?
殷九燼對顏瑾虞的第一印象:呆傻,好騙。
*
林子木將雨傘放到后備箱坐回駕駛座,從后視鏡里看向坐后座的兩人,猶豫片刻,還是開口:“老板,您不確認(rèn)一下?”
驟然對上一雙陰婺的眸子,林子木忙收回目光,“對不起老板,是我多嘴了。”
罷了深吸口氣,終是將想說的話說出來:“老板,我還是覺得您先確認(rèn)一下比較好,畢竟是您的未婚妻,馬虎不得。”
坐在后座,神色有些呆滯的小姑娘聽到“未婚妻”三個字,眸光微閃,很快恢復(fù)如常,敏銳如殷九燼都沒發(fā)現(xiàn)。
殷九燼看小姑娘一眼,“不用。”
他都這么說了,林子木自然不敢再多嘴。
發(fā)動車子。
車駛了約莫半個小時,小姑娘還是一句話不說,臉上也依舊是那副略顯呆滯的神情,盯著車窗外發(fā)呆。
“你不害怕?”破天荒的,殷九燼主動開口。
嚇得前面開車的林子木一個急剎,“對不起老板。”不用回頭他也知道,老板此時的臉色一定非常嚇人。
不過還好,老板沒追究他的失誤。
只是老板這……莫不是中邪了?
剛才在被燒毀的孤兒院,可以理解成老板要確認(rèn)對方身份主動開口詢問,可現(xiàn)在……
總之老板有點反常。
要知道老板可是出了名的惜字如金,更沒見老板主動和誰說過話,通常都是別人上趕著來巴結(jié)他。盡管因為老板這陰晴不定的脾性,大多時候都沒人敢主動接近。
正想著,林子木默默抹了把冷汗。
因為那小姑娘居然沒搭理老板!
老板主動問話,她竟敢不搭理!他都不敢……哦,不對,應(yīng)該說敢不搭理老板的人根本不存在。至少跟在老板身邊這么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他從沒見誰敢不搭理老板。
“顏瑾虞。”
小姑娘抬頭看他,眼神清澈,“你是在和我說話?”
“不然呢?”
“哦,你想說什么就說吧,我聽著。”
殷九燼:“……”
林子木又默默抹了把冷汗,真不知道該說這小姑娘膽子大還是該說她蠢。生怕她惹怒了老板他也跟著遭殃。
這種時候又不敢插嘴,只能忐忑的祈禱老板發(fā)怒別殃及池魚。
“就這么跟著陌生人走,你不害怕?”
咦?!
老板竟沒怒?
林子木好奇,偷偷從后視鏡快速瞄一眼,見殷九燼臉上沒有任何發(fā)怒的痕跡才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