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草色碧連天,皇城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榮國公府外的街道上,一路鳴鼓敲鑼,有嗩吶高歌。
何遠山臨時置辦的宅子里,喜婆正在為阿婼開面梳妝。
她身上穿的嫁衣,是由宮中繡娘所制,可見皇室對這門親事的重視。
何夫人看著鏡子里的女兒,淚眼婆娑。
她用帕子輕拭眼角,鼻音酸澀。
“阿婼,娘的乖女兒,你這雙十芳華,總算是把自己給嫁出去了,我跟你爹算是無愧于何家列祖列宗了。”
阿婼眼帶笑意地握住娘親的手,安慰道。
“別哭啊娘,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呢,反正我以后是要回南國的,只要我想,每天都能回娘家呢。”
何夫人只是眼眶濕潤,還不至于悲傷落淚。
但,這廂安慰母親別哭的新娘,轉頭就自個兒哭得稀里嘩啦,妝都哭花了。
“嗚嗚……娘啊,我舍不得你跟爹!”在蓋上喜帕前,阿婼就像突然回過神來似的,抱著何夫人痛哭流涕。
好友李淑在一旁看著,哭笑不得。
何夫人一低頭,就看到女兒那哭花妝的臉,,滿臉嫌棄。
“嘖,你快別哭了!我就沒見過這么丑的新娘子,趕緊把臉擦擦……好不容易嫁給自己的心上人,當心人家不要你……”
阿婼哭得直抽泣,肩膀一抖一抖的。
喜婆看著那哭花的妝容,心痛無比。
這樣下去,怕是會誤了吉時。
很快,催妝的人到了。
彼時的白祁一襲大紅喜袍,如同登科的狀元郎,春風無限。
他騎著高頭大馬,引得周遭女子尖叫連連。
今日嫁女的何遠山也穿著暗紅衣裳,渾身散發(fā)著喜氣。
“何家老爺,恭喜恭喜啊!”
何遠山看了眼前面一群烏泱泱的人,“你們是?”
那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難免有些尷尬。
“啊,我們是世子的同僚,何老爺不認得也正常。”
何遠山并不認得什么當朝大官,但既是女婿的好友,怎么也得好好招待著。
“諸位,失敬失敬,里面請。”
和白祁一道來接親的人中,就有南宮涼。
新娘子出來后,南宮涼拍了拍白祁的肩頭,示意他過去接人。
今日能看著好友迎娶佳婦,南宮涼倍感欣慰。
他笑得比新郎官還開心,對比之下,白祁就顯得“冷淡”許多。
何遠山多少有些不滿,低聲向身邊的何夫人吐槽。
“你看看他,弄得好像是我們何家逼婚似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就不知道笑一笑?
“我何家欠他銀子了,還是他出門吃苦瓜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覺得他配不上自己女兒。
何夫人知道何遠山心里不痛快,暗中踩了他一腳。
“你也好意思說別人?你看看你自己,今天女兒出嫁,你哭喪個臉給誰看呢。
“人家白女婿天生性子淡如水,你又是個什么理兒!”
被自己夫人擠兌了一通,何遠山自覺慚愧。
他低聲嘟囔了句,“我當時就不同意這門親事……”
何夫人趕緊打斷他的話,“呸呸呸!開弓沒有回頭箭,阿婼出嫁,你說點好聽的!”
“新娘上轎——”
隨著喜婆一聲吆喝,喜慶的嗩吶聲再次響起。
鑼鼓喧天,鞭炮連放,整條街道熱鬧非凡。
孩童們說著吉祥話,跟在后面要糖吃,嬉笑聲一陣接著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