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京郊演武場。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塵土升騰的寬闊演武場中,幾十騎健兒分作兩隊,馳騁中比試著騎射之術(shù),偶有命中五十步外靶心著,頓引起喝彩聲聲。
“高陽郡王朱高煦,第六射,中彩!”
人群里頓時炸開了鍋,“好家伙,六射全中,這射術(shù)怕是古之李廣也不過如此了吧。”
“高陽郡王真是我輩佼佼者了。”
“頗有燕王雄風。”
演武場里嘰嘰喳喳,不遠處的觀景臺上,也是一片歡聲笑語。
“真真虎父無犬子,四哥教出了一個好兒子啊。”
楚王朱楨敬酒感嘆,“父皇曾多次說過,子孫鎮(zhèn)守邊疆,可保我大明萬世無虞,四哥不僅軍略過人,百戰(zhàn)百勝,沒想到這教孩子也如此擅長,當敬。”
朱棣坐在首位,樂呵呵的應付著,朱高煦的表現(xiàn)可算給他這個老子臉上添了不少的光。
太祖孝期未過,他們這些親王整天呆在京師也無聊,又不能彈唱歌舞,更不能尋花問柳,這個時候,哪家親王府里要傳出有嬌妻美妾有喜的丑聞來,那可是神仙來了都沒得救,那閑著能干啥?
一大群親王一合計,干脆咱們組織一堂家庭內(nèi)部比武大會吧。
于是大家都很開心的舉手通過了這個提議。
那在哪比呢?誰家孩子都不少,地方小了施展不開啊。
有人提議,說四哥你歲數(shù)最大,宅子也最大,要不我們都去你家里玩吧。
那哪行啊,好家伙,你們這斧鉞鉤叉鏜棍槊棒的練一遭,我家里還不打得一片稀碎。
朱棣不愿意,其他也沒有傻子,兩廂一合計,攛掇朱棣去找他的大舅哥。
魏國公徐輝祖。
朱棣大舅子是中軍都督府一把手,把京郊演武場干脆借了出來。
親王們閑著,勛貴們也無聊啊,他們不用守孝,但架不住他們本來就整天沒個正事。
要玩咱們一起玩!
就這么著,五軍都督府的勛貴連著十幾個親王組織了這么一堂,大明宗勛比武大會。
騎射、舉重、步戰(zhàn)。
彩頭也簡單,一群親王湊錢打了一條純金的腰帶,誰奪了元魁,腰帶就是誰的了。
徐輝祖坐在勛貴一列的正中,他是勛貴之首嘛,這堂大比,沒有他點頭也辦不起來。
他來倒不是為了奪金腰帶,他兒子徐欽是個什么貨色他心里跟明燈一樣,他來這主要是為了盯著一眾親王,這里面包括了他的妹夫:燕王朱棣。
自己人最知自家人,徐輝祖曾經(jīng)去過順天,親眼見過燕王衛(wèi),堂堂朝廷經(jīng)制之兵成了燕王的私兵,惟命是從,從那個時候開始,徐輝祖這顆心就提了起來。
他爹是中山王,是開國六國公之首,忠這個字,是刻在徐家人腦袋上的。
太祖皇帝大殺群臣,便是開平王常遇春之子都沒能躲過屠刀,唯獨他徐輝祖,穩(wěn)如泰山,為什么?
還不是因為他爹給他留下的余蔭足夠保他徐家永世富貴嗎?
做人,要有良心。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妹妹,徐輝祖就不免心煩意亂,燕王行徑,已有逾越,徐輝祖現(xiàn)在就在糾結(jié)要不要上報朝廷,但是自己的妹妹又是朱棣發(fā)妻,一旦事發(fā),自己的妹妹斷然沒有幸還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