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閣。
葉蓮離開去取鳳音琴的功夫,一位客人姍姍來遲。
是南楚三公主楚靈蕓,一進(jìn)門,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葉翎身上。
“戰(zhàn)王尸骨未寒,葉二小姐就出門赴宴,是打算給自己,早日尋個下家嗎?”楚靈蕓話語一出,全場靜寂。楚京誰人不知,三公主得楚皇偏寵,向來驕縱蠻橫。
葉翎垂眸:“三公主說笑了,我可不敢,戰(zhàn)王一直盯著我呢。”
楚靈蕓輕哼:“戰(zhàn)王盯著你?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戰(zhàn)王妃啊!”葉翎答得理所當(dāng)然,“不信的話,三公主可以去問禮部孔尚書。他跟皇上提議讓我殉葬,結(jié)果當(dāng)天夜里就出了事,肯定是戰(zhàn)王在為我打抱不平呢。”
孔瑀身上發(fā)生的怪事,在座之人都有所耳聞。有人心里發(fā)毛,難道云堯的鬼魂,真的在葉翎附近嗎?
楚靈蕓看葉翎一派天真的樣子,冷冷地說:“妖言惑眾!”
葉翎低頭不語,倒是讓楚靈蕓像是一拳打了棉花。
葉蓮抱著鳳音琴回來,察覺煙雨閣中氣氛不對,看到楚靈蕓來了,心下了然。
楚明恒點了一首楚京流行的名曲,葉蓮開始彈奏,笑容溫婉,動作優(yōu)雅。
鳳音琴本身的音色已堪稱完美,一曲作罷,葉蓮贏得滿堂彩。
但讓葉翎評價,葉蓮琴藝出眾不假,卻是為了表演而表演,中間數(shù)次與楚明恒眉目傳情,沒有靈魂,自然沒有感染力。
楚靈蕓捕捉到葉翎眼底的一絲不以為然,突然開口:“葉翎,那琴曾是你長姐的,你不想試試嗎?”
葉翎神色如常,葉蓮眼神暗了暗,笑著為葉翎“解圍”:“三公主,翎姐姐向來不喜音律的,不要為難她了吧。”
此話一出,在座的男男女女眼中都閃過輕蔑之色。對貴族公子小姐來說,琴棋書畫是必修課,葉翎不是不喜音律,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會的廢物!
“無人聽葉翎彈過琴,又怎么知道她不會呢?”楚靈蕓想讓葉翎出丑的心思昭然若揭,“當(dāng)年葉纓琴藝一絕,得父皇盛贊小琴仙,作為她的親妹妹,葉翎的琴藝應(yīng)該也不差吧!”
楚靈蕓的話,葉蓮很不愛聽。因為葉纓出事之前,葉蓮只能仰望她。
不過讓葉翎出丑這一點,葉蓮和楚靈蕓迅速達(dá)成一致。
葉蓮“大方”地把鳳音琴親自送到了葉翎面前,放置好,柔聲說:“翎姐姐,你試試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葉翎抬頭,就看楚靈蕓冷笑輕嘲,葉蓮做作鼓勵,其他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根本沒有人認(rèn)為她能彈出什么曲子來。
葉翎垂眸,信手而彈。
片刻過后,楚靈蕓神色微變,葉蓮笑容轉(zhuǎn)淡,其他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葉翎的身上。
她穿的像孝服,彈的是哀曲,平靜的曲調(diào),卻觸發(fā)了每個人心底最悲傷的那一處。
有幾個平日多愁善感的小姐,聽著聽著,竟拿帕子抹起了眼淚。
琴聲停了,許多人尚未回神,一位公子脫口而出:“一曲肝腸斷,戰(zhàn)王妃琴藝實在是高!”
葉蓮的臉色險些繃不住,扯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柔聲問:“翎姐姐從何處學(xué)的這曲子?”
“由心而發(fā)。”葉翎說這話的時候,睫毛微垂,讓在場的不少人開始反思,是不是以前都誤會了她。單說今日葉蓮和葉翎先后彈的兩首曲子,高下立見。
因這首曲子也讓楚靈蕓有所觸動,是以她這會兒看了葉翎一眼,一時沒再說話。
葉蓮極不喜歡現(xiàn)在的感覺。葉翎似乎毫不費力,就能奪走原本屬于她的目光。楚明恒投注在葉翎身上的目光,又熱切起來。這讓葉蓮心中恨恨,想要毀掉葉翎的心思,越發(fā)急切。
深秋季節(jié),賞花宴的主題是菊。忠勇候府后花園中有一處菊園,就在煙雨閣旁邊。
一眾公子小姐走出煙雨閣去賞菊,楚明恒和葉蓮暗中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葉蓮隨后看了孫啟光一眼。
葉翎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在菊園里走了一會兒,興致缺缺。
葉蓮關(guān)切詢問:“翎姐姐累不累?你身體弱,若是累了,我送你回秋翎院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