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最主要的任務就是保護沈妤,自然不允許任何心懷不軌之人靠近她。
是以在看到男子的動作時,蘇葉一腳把他踢開了:“你是什么人,竟敢對郡主無禮?!”
“郡主?”男子捂著腹部,哀聲道,“妤兒現在還是郡主,可我已經失去了高貴的身份,變成了一個如螻蟻般的低賤之人,不過,我想你不會嫌棄我的對不對?我們兩人心意相通,無論我是什么身份你都不會拋棄我對不對?”
戲臺上的戲還在進行,但所有人都已經離開席位,漸漸圍過來。看到眼前的情形,神色各異,震驚有之,好奇有之,鄙夷有之……還有幸災樂禍的,數道目光落在沈妤身上。
若換成其他人,早就急的大哭了,可沈妤仍舊坦然自若,沒有半分心虛。她淡漠的看著哀戚哭訴的男子,目光幽深璀璨,面容依舊清艷脫俗,如同深夜靜靜盛開的曇花,仿佛任何臟污都不能沾染她分毫。
薛恬如心中暗罵,這個賤丫頭慣會裝腔作勢,一會看她還能不能這般淡定。
沈妘擠過人群,到了沈妤身邊,不禁惱怒道:“這是怎么回事?”
她一向性情溫柔,從不以身份壓人,但涉及到沈妤的事,她也顧不得許多了。
“寧家是怎么待客的,任由一個下人驚擾長寧郡主?”
如夢初醒一般,立刻有人大喊:“快把他拉下去,把他拉下去!”
說完,就有幾個小廝沖過來,把他拉走。
男子卻是趴在地上,哭聲悲哀:“妤兒,你不能這樣對我,我為了找你,一路乞討,千里迢迢來到京都,你不能不認我啊。我路上遇到了賊人,僥幸逃過一劫,即便失去半條命,我也要找到你,你怎么能這樣對我呢?”
聽他這么說,眾人不禁想到方才上演的一出精彩的打斗戲碼。什么遇到賊人,分明是有人要殺了他啊。如果這個男子所言屬實,那刺殺他的幕后主使不就是沈妤嗎?
管事的呵斥:“還愣著干什么,把他拖下去!敢驚擾貴客,定要嚴懲!”
“且慢。”眾人聞聲望去,竟然是清和縣主施施然走了過來。
眾人不解其意,沈妤與她目光交匯,也沒有開口。
沈妘知道薛恬如對沈妤的敵意,直覺她出現沒什么好事,開口道:“清和縣主有什么話要說?”
她也不叫“表妹”了,儼然已經不屑再和她虛與委蛇。
薛恬如輕音柔和:“我知道妘表姐護妹親切,所以要趕走此人,我也相信,以與妤表姐的人品,不會做出背棄盟約、嫌貧愛富之事。只是眾目睽睽之下,此人大放厥詞,胡言亂語,若是就這樣讓他走了,還不知道外面人如何揣測呢。知道的說妤表姐被人陷害,不知道的還以為妤表姐真的做出什么不恥之事呢,這不但有損表姐和沈家的名聲,更加會影響皇室的名聲。要知道妤表姐是未來的太子妃,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皇室顏面,若是不查清楚,不但會損害表姐清白,還會損害皇家名譽。身為表妹,我著實為妤表姐擔憂,我以為應該當場問清楚,還表姐一個清白。若此人真這樣走了,定會有人覺得表姐心中有鬼,說不定還會殺人滅口呢。”
一頂殺人滅口的帽子扣上來,沈妘臉色更加難看。她已經見識了薛恬如的狠毒程度,說不定就會殺了這個男子,所有人都會懷疑到沈妤頭上,屆時流言蜚語不斷,沈妤就算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不過,薛恬如非要當著眾人的面查明此事,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此事與她有關?
她忍不住道:“清和縣主,這種話豈是能隨便說的?”
薛恬如很是無辜:“我也是為了妤表姐的清譽著想,不想讓人隨意議論表姐而已。難道,妘表姐不相信自己妹妹的為人嗎?”
沈妘聲音冷了下來:“阿妤是什么人,我身為長姐,自然清楚。”
“那就是了,既然清者自清,又何必怕人問呢?難道妘表姐不想還妤表姐清白嗎?”
她當然想了。可是事有反常即為妖,薛恬如堅持當眾審問,定然背后耍弄了什么手段,一盆盆臟水潑到阿妤身上,洗都洗不掉。
見沈妘不說話,薛恬如挑眉道:“兩位表姐不敢嗎,還是真如此人所言,妤表姐……”
這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當然不是。”沈妘打斷,“清和縣主也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胡言亂語。”
這時,一旁的容渝也道:“縣主說的有道理,可僅憑此人的一面之詞,就能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嗎?此人的來歷是什么,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一概都不能確定,就算他說出什么駭人聽聞的話,也不足為信。說不定就是受人指使,故意等在這里誣陷長寧郡主。”
薛微如也想替沈妤說話,但她懼怕薛恬如,不敢開口。聽到容渝這番話,她很是激動。
沈妤看向容渝,深感意外。這么多看熱鬧的人,唯有她替她辯解。
容渝只是微微一笑,仍舊那么清雅高潔,如同荷塘里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沈妤回以一笑,心中起了些波瀾。
薛恬如斜睨了容渝一眼:“容姑娘和長寧郡主關系越發(fā)好了,只是以你們兩家的關系,容姑娘還是少開口為妙,免得說你出于私心替長寧郡主狡辯。”
容渝纖眉微皺:“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縣主此言,怕是有失公允。”
薛恬如笑容諷刺:“容姑娘說什么那就是什么罷,在場都是眼明心明之人,看得很清楚。”
這句話,眾人還是贊同的。容家和沈家都是太子的支持者,容渝向著沈妤說話,也不足為奇。是以,容渝即便說的有幾分道理,在別人眼里也是出于私心,不能全信。
容渝面色一變,旋即看向沈妤,有些愧疚。
沈妤沖她搖搖頭,笑容帶著安撫之意。
但一向與沈妤關系要好的嚴卉頤,卻沒有開口替沈妤辯解。不過眾人只顧著看熱鬧了,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下一刻,男子就大喊道:“我不是故意誣陷,我不是信口雌黃,我有證據,有證據!”
眾人都是大吃一驚,薛恬如揚眉道:“哦,什么證據?”
男子雙手顫抖,從懷中拿出兩樣物什,靜靜地躺在手心。
眾人一看,這分明是一塊黃金制作的魚符,還有一塊玉制的令牌,上面刻著名字。
薛恬如壓抑著要大笑的心情,拿起魚符,吃驚的道:“你是……是大景的楚王?”
魚符是用來證明身份的東西,親王及三品以上的官員的魚符用黃金制作,一眼就能認出此人的身份。
而且細細觀察,發(fā)現魚符已經有些舊了,沒什么棱角,明顯就是用了很多年的。
男子重重點頭:“我是大景的楚王郁珩,你們的長寧郡主,在大景還是寧安郡主的時候,就與我兩情相悅,被康和帝賜婚。我沒有撒謊,她真的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