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沁因為從小生活在農(nóng)村,加上下面還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弟弟,一直處于保護者的地位,她一聽到這話,當(dāng)即就忍不住反駁,“上不上得了臺面,是你說了算的?”
“以貌取人,這就是你看人的技巧?”
張心雨從來沒有想過一向悶葫蘆似的老三嗆人也這么厲害,等反應(yīng)過來之后,她瞬間就笑了,“就是?!?
朋友都為自己出頭了,她也不能太軟弱。哪怕,對方說的確實是事實。
面容嫵媚的女人,也就是梁氏企業(yè)的千金,梁珊居高臨下的睨了杜沁一眼,“你算哪根蔥?”
“我說張心雨,雖然你即將家道中落,但也不能不挑食成這個樣子吧,什么阿貓阿狗都拿來當(dāng)朋友。”
她來的時候已經(jīng)觀察過了,在座的這幾個都是生臉。也就是說,她們都是普通的學(xué)生,沒半點家世背景。
或許是心中篤定,梁珊擠兌起人來可謂是肆無忌憚,短短三兩句話的功夫,直接將她狹隘的性格暴露無疑。
莫子衿見狀,輕輕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虛己者進德之基’,不知道這位小姐聽過這句話沒有?”
“我……”驟然聽到這么一句問話,梁珊不由得卡殼。
她已經(jīng)畢業(yè)一年了,就算是還在學(xué)校,作為一個標準學(xué)渣,她也不會把心思用在學(xué)習(xí)上。
是以,梁珊壓根就聽不懂莫子衿在說什么。
葉青瞥了對方一眼,她原本就宛若玄冰一般冷淡,如此就更顯得寒氣懾人。
張心雨她們最怕的就是對上她這幅模樣,直面的時候,自己就好像化身成了螻蟻,渺小、微末,只能在無限的波瀾里掙扎臣服。
梁珊當(dāng)然也不能例外。
她不明白葉青為什么能給自己這種感覺,就在她剛想提高嗓門說什么的時候,無波無瀾的女聲傳來。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輪到自己上場,給敵人致命一擊了,雖然她也不明白瞪眼有什么好讓人害怕的。
“看樣子她是不知道?!贝瓜卵劢?,葉青右手不輕不重的敲在桌子上,發(fā)出“咚咚”的悶響,“這位小姐,你的文化水平實在是不怎么樣?!?
“你——”梁珊原本是看張心雨不順眼,偶然路過看到她的身影,才臨時想讓她在眾人面前出丑,誰知道這幾個人的戰(zhàn)斗力這么強!
不都說女生之間的關(guān)系像宮斗劇里那樣嗎,現(xiàn)在這幾個是怎么回事?
而且,張心雨難道不是為了炫耀自己家里有錢,才會帶這幾個土包子室友來這里消費的么?
“真是一群好……”狗!
就在梁珊準備口不擇言說出最后一個字的關(guān)頭,一個穿著西裝禮服,年約四十的男人走了過來,“你好,我是悅?cè)坏慕?jīng)理,抱歉打擾了各位談話?!?
因為經(jīng)理走的急,所以他壓根沒看出來幾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場。
“是我們點的菜出了問題么?”迅速收斂怒氣,張心雨捋了捋頭發(fā),心平氣和的說。
在外人面前,她無論如何都要保持住優(yōu)雅的形象。
葉青看了直想笑,于是她也就笑了。
“不是?!苯?jīng)理禮貌的搖頭,他溫聲說:“我想問一下,這位小姐自帶的食材可不可以賣給我們酒店一些。”
“哈,吃飯自帶食材?”聽到這話,梁珊噴笑,她語氣中的輕蔑徹底不加掩飾。
經(jīng)理既然是對著那個長頭發(fā)的女生說的,那奇葩就是這位咯。
“長得是挺漂亮,就是行為寒酸了一些?!?
這話一出,經(jīng)理下意識的皺眉。
他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直接無視梁珊,葉青搖頭,“抱歉,那些東西本來是我?guī)Ыo朋友嘗鮮的,所以……”
所以不能賣是么。
經(jīng)理頓了一下,并不打算就這么放棄,“那一袋子有七十多斤,如果只有你們幾位的話,肯定是吃不完的?!?
“我知道野生大黃魚十分珍貴,這樣吧,如果你肯割愛,我們酒店愿意四十萬一條買下,并且這頓飯給你免單。如果還是不行的話,我們酒店甚至可以破例為你加工剩下的海鮮。”
如果是平時,經(jīng)理也不至于為了兩條野生大黃魚把姿態(tài)放的這么低。然而誰叫現(xiàn)在是六月份,禁漁期還沒過,想找這東西簡直是千難萬難。
況且,即將下榻悅?cè)坏哪俏蛔钕矚g的就是這道菜,在明知道這個季節(jié)不會有野生大黃魚,悅?cè)粸槠涮峁┝顺鰜?,絕對算是一種驚喜。
只要拉攏住了那位,使之成為悅?cè)坏某??,悅?cè)幻晞荼貢弦粚訕?。五星級酒店說起來好聽,在帝都這片土地,競爭者繁多,一不留神就被別家搶了風(fēng)頭。
打出名號,打響名號,別說是八十萬,就算是八百萬、八千萬,那也是值得的。
如果單單是錢,對方開出的條件遠不足以讓葉青心動,但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讓張心雨她們幾個嘗鮮。
既然酒店可以免費加工,她當(dāng)然不會不答應(yīng)。
“我只賣一條大黃魚,剩下的一條你們可以幫忙加工么?”葉青沉吟片刻,然后問。
一條就一條,總比沒有強。想罷,經(jīng)理果斷點頭,“可以。”
“那就好?!比~青點頭。
浪費不是個好習(xí)慣,她繼續(xù)道:“我和我朋友沒吃完的,都可以賣給你們?!?
鵝頸藤壺、鮭兒,海參、鮑魚這些海珍,酒店一年到頭采買的也不少,但品質(zhì)如此完美的,說實話,同樣極其罕見。
經(jīng)理見葉青這么容易就點了頭,自然是大喜過望。
原本他是想趕快去催促廚房和財務(wù)的,隨即,經(jīng)理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遲疑著問:“我想知道,你手中是不是有門路?”
這些東西,可不是誰都能隨便弄來的,更別提這么多種類。如果能搭上這條線,以后酒店就不用發(fā)愁海鮮類食材的供應(yīng)了。
“如果你有的話,我可以代酒店方面同你進行合作,價格方面保證高于市場10%?!?
10%看起來少,但如果一年交易額達到了一千萬,那么葉青就可以白賺一百萬。
整個海洋都在葉青手中,她知道所有海洋生物的位置,只需要參考人類社會的追求,分辨出來哪些比較珍貴,把它們找出來然后拿到酒店去賣就可以了。
可葉青不想這么做,一點都不想。如果真的去倒賣海鮮了,她和那些濫捕濫殺的人類可以說是沒有半點區(qū)別。
但凡是能賣出價格的海產(chǎn)品,勢必珍貴,那又為什么珍貴呢?因為稀少。
她去賣這些東西,然后治理海洋污染,簡直就是本末倒置。再說了,大海即她,她即大海,依賴海洋而活的生物都是她的子民。偶爾吃一點,這叫收保護費。如果肆意捕殺,那叫殘暴。
葉青并沒有當(dāng)暴君的打算。
幾乎是在經(jīng)理提出這個疑問的同時,葉青就搖頭了,“抱歉,我沒有門路?!?
那還真是遺憾。
眼中閃過失望,又同葉青交談了幾句以后,經(jīng)理這才離開。
很快,空氣陷入了極度的安靜之中。
葉青看了一眼梁珊一眼,率先打破沉默,“留下來吧,我請你吃魚?!?